楚橙被骗十万两压岁钱的事,还得从三年前说起。当年适逢扬州城暴/民/动/乱,勾结草寇强占官府,烧杀yIn掠无恶不作,扬州百姓都被逼到了山中避难,朝廷派兵平定扬州,□□平定后,军队驻留一月,与百姓欢庆太平。
那时楚橙心疾已有加剧的态势,外祖母尤薛氏有意找人给她冲喜,问楚橙喜欢什么样的。十四岁的小姑娘正是知慕少艾的年纪,她望向窗外,恰见一个绯衣男子游街打马而过。楚橙支着下巴,心道那样的就不错。
那男子名陆玠,是军中一名小将。
再后来,楚橙又与他偶遇几次还算相安无事。唯独上巳节那天,她被府里表哥表姐哄着喝了果酒,醉醺醺带上十万两银票出府找到陆玠,没脸没皮道:“陆小将军,做我的冲喜夫郎吧。”
那天的很多事楚橙都记不清了,她约莫小心勾了勾对方衣袖,红着脸不敢望他,说话也磕磕绊绊,“做我的冲喜夫郎……很好的。我……我有很多钱可以给你,你不用打仗,不会受伤,以后我……我养着你好不好呀?”
少女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更是听不清。她脑袋晕乎乎的,只记得那晚月色很美,陆玠那张脸很漂亮。
“楚姑娘要养我?”陆玠桃花眼懒懒掀起,温柔又缱绻,转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强调:“楚姑娘,陆某很贵。”
十四岁的小姑娘,对贵能有什么概念呢。她掏出十万两银票双手捧到对方面前,“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我再想想办法,家里还有。”
她人看上去软软的,做事却格外大胆,又说:“这些就当做给你的聘金,你若收下我……我就当你答应了,好不好呀?”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据说后来是表哥表姐来接她,而陆玠收下她的压岁钱,第二日逃之夭夭了,从那以后,楚橙再也没见过他。
其实这三年来,楚橙很少会记起陆玠,这件事也只让她难过了一阵。只是昨晚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梦见他了。陆玠既不愿意做她的冲喜夫郎,为何还要收她的钱呢?
楚橙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不好的预兆,脑袋蹭蹭惠娘,“陆玠可真是……太烦人了。”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连骂人的话都不会多少,一句烦人就已经是极限了。
惠娘只恨当年表姑娘碰上这个骗子时自己因事回乡,否则定要帮表姑娘出口恶气。她想了想,安抚说:“表姑娘莫愁,听闻大理寺明察秋毫,追凶无一能逃脱法网,等到汴京不如将此人告到大理寺,也省的他法外逍遥再祸害别人。”
听闻汴京二字,楚橙愁绪更重,注意力也从被骗压岁钱一事上转移了。她语气闷闷,泫然欲泣:“我不想回汴京。”
楚橙母亲难产去世后不到*T 半年,父亲楚建业另娶继室,当时楚橙年幼,尤薛氏担心外孙女受委屈,便把楚橙接到扬州亲自抚养。这么多年楚橙从未踏足汴京,只是两个月前楚家来信,说要派人来接她。
放在掌心宠了这么多年的外孙女,尤薛氏自然不愿她走。可楚家态度强硬,尤薛氏只得尽快张贴择婿榜文,想以婚事为由将人留在身边。
“是啊,府里众人都不想表姑娘走呢,可是楚家催的紧门第也比尤府高,你那择婿榜文又迟迟无人揭。”
说起此事,主仆二人愈发愁了。
且说着,就听院外传来响亮的一嗓子:“橙橙表妹——”
是尤府大姑娘尤莹秋,楚橙的表姐。这姑娘嗓门大,做事又风风火火的,大清早不贪睡来找她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惠娘扶起楚橙,掖帕子给表姑娘擦擦眼角泪花,这才疾步出去迎人。
转眼的功夫,尤莹秋已经到门口,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惠娘,表妹可醒了?”
“醒了醒了,就是昨晚心口疼只睡了一会,Jing神不大好。”
尤莹秋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她,保管她听了Jing神好。”
甫一进屋,尤莹秋只见表妹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随着她起身,云鬓如墨倾泻而下。活色生香的美人,容颜如玉冰肌莹彻,怎么看都是勾人的绝色。只是此时佳人蹙眉,就连额间也覆着薄汗。
尤莹秋心下莫名一软,声音也轻了,走到床边坐下拉过楚橙的手:“表妹,有个好消息。”她带来的好消息自然是择婿榜文被揭下的事,尤莹秋满心雀跃:“我听闻对方是书院才子,年方二十已经中了举人,定能通过府里的考核。”
“这下好了,你在扬州成亲不用去汴京,我们以后就能天天见面。不然你去了汴京,以后我想见你还要坐船,还要骑马。”
凭心而论,楚橙听到这个消息无疑是开心的。她在扬州外祖母膝下这么多年,楚家对她不闻不问,似乎快忘记有这么个女儿了,突然来信说要接她回府,谁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再者,近来她身体确实一日不如一日,大夫束手无策似乎只剩冲喜的法子,如今有人愿意揭她的择婿榜文,确实是一件喜事。
楚橙微微笑开,说话时总带着一股少女独有的纯真:“我也想天天见表姐,一辈子和表姐一块吃茶挑簪花放风筝,不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