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太监们的大惊小怪,逗得大郎嘎嘎直笑,他爬得越是起劲儿,还知道爬一爬便换个方向,吓得宫女太监忙过来堵他。
其中有个小太监丑态频出,夸张至极,时而一个跪滑,时而一个侧扑。
可把大郎给逗的,也不爬了,一屁股坐在床上,手里捧着拨浪鼓,嘎嘎直笑。
与这边欢乐的气氛不符,隔壁宫室里的气氛却并不愉悦,甚至有些凝滞。
“爹,你为何要这么做?!”
偌大的宫室中,只有皇后和镇国公两人。
迎春守在门外,焦虑地时而看看外面,时而看看里面。
在经过最初的慌乱,直至礼部尚书彭越及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的人找过来,镇国公已然颜面尽失。
此时的他,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我也是为了你好!”
“你是为了我好?爹,你去对付傅儿,是为了我好?你为了我什么好?”皇后又是震惊,又是伤心,又是不敢置信。
“你已经嫁给陛下做皇后了,就不该去想以前的人和事。陛下已经放过傅儿,只是将他流放,既未圈禁他,也未害他性命,这是最好的结果,他就不该仗着新帝对他的容忍,进京来破坏你现在的生活。”
“他破坏我什么了?爹,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当这个皇后很好?”
“难道你现在不好?你除了换了个丈夫,儿子不在身边,你有什么不好?你现在还是皇后,还住在宫里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受天下人奉养,你去看看贵妃德妃淑妃及他们的儿子是什么下场?!”
镇国公看向女儿,正色道:“爹知道爹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会恨爹,但你既然问了,爹就实话实说了。”
“宣王夺位,我们阻止不了,当时那种情形,你能保住自己,保住傅儿,是因为宣王看中了你,若不是因为这些,你身为皇后,傅儿身为太子,在新帝手里时活不下去的,既然事情已成了既定事实,为何不认清现实?”
“那这也不是爹你去害傅儿的理由!”
皇后伤心道:“他好不容易考进京城,你是他外祖,你为了不让他来找我,就故意害他?这是你当外祖的能做的事?”
镇国公冷硬着脸:“这确实不是我这个外祖应该做的事,但我是为了保护我的女儿,保护黎家。”
“他如此任性妄为,做事不考虑后果,就算不考虑黎家的处境,难道不想想你?”
镇国公越说越生气。
“你就不怕陛下知道后,迁怒于你?到时你该如何自处,黎家该如何自处?而且我也没想怎么害他,就是打落他的考卷,让他赶紧离开京城,我和你大哥都亲自上门劝过他,他执意不听,难道还能怪我?”
镇国公至今没认为自己有错。
皇后也承认他爹有些话说得没错,但人的感情是有倾向性的,镇国公觉得他没错,皇后也觉得自己的儿子没错,那到底是谁错了呢?
“爹,你说为了我好都是假话,你不过是为了黎家。”皇后突然苍凉地笑了声,道。
镇国公的脸抽搐了下。
半晌才道:“你这么说也没错,你我皆是黎家人,享受了黎家带来的尊荣与体面,有时就是需要一些牺牲。”
“所以你当年把为了黎家,你把我嫁给卫奕,现在为了黎家,你又要来牺牲傅儿?”
“是!”
镇国公刚硬道。
可就在下一刻,他向来强硬的脸上,露出疲累之色。
“我至今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这次一时不慎,落了人的陷阱。值此一遭,黎家必然会遭受处置,以后黎家也护不了你了,你身为皇后,处在众矢之的的位置,自己保重。”
镇国公背过身,朝门外走去。
在背过身的那一刻,他向来挺直的腰,已经垮了。
看到这一幕,皇后捂着嘴哭了起来。
快走到门前时,镇国公突然停住脚步。
“你尽快生个孩子吧。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傅儿。”
“生孩子?”皇后喃喃。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追问道:“娘给我送的避子药,你是不是让她给换了?”
“是。”
“那我让家里打听傅儿的消息,你们说打听不到,其实是故意没去打听,是不是?”
“是。”
这连着两个‘是’,让皇后再也承受不住了。
她弯下腰,笑了起来。
笑几声,又哭几声,笑着哭着笑着哭着,最后成了嚎啕大哭。
.
皇后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在哭什么。
恍惚间,听到一个脚步声。
抬眼,就看到熟悉的明黄色。
她心中积压了多时的忿怨,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她一边哭,一边扑上去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