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钱爷爷还是有的。”
老黄就是那种典型的只要孙子开心,砸锅卖铁他都愿意,然而,不如意就在于,他的孙子很难感到快乐。
“算了。”电梯门开了,昊昊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因为知道老黄腿脚不好,所以昊昊踮着脚尖按着开门键,等到爷爷一拐一拐地进来后,他才按下旁边的关门键。
老黄不知道昊昊又怎么了,即使如此,他还是耐心地说:“你想吃,爷爷就带你去买嘛。”
昊昊蹙着小眉,把下巴埋进围巾里,说:“不了,我不想吃了。”
他这么说,老黄也没继续问了,爷孙俩缓缓走回家去,要过马路时,周围刚下班的蓝领看到腿脚不好的老黄,都会下意识地避开他,不跟他挣,只有昊昊还淡然地走在他的身边。
他们是爷孙关系,但在外人看来,他们总是缺少了什么,这让大家感到奇怪。
老黄和昊昊走进窄巷,这儿黑漆漆的,时不时能听到几声狗吠,路边只有年久发昏的路灯在冷风中晃着光线,看样子像是要坏了。
昊昊不喜欢这种逼仄无人的感觉,尤其是在晚上,这会让他感到不安,就像被扔进了潮湿发臭的泥潭里,他不相信任何人,即使走在他旁边的人是老黄——他的爷爷,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亲人。
昊昊只有老黄了,但又做不到去靠近他,他不喜欢别人触碰到他,即使对方是老黄,他也会感到害怕,心里泛起难忍的恶寒。
走着走着,昊昊看到了熟悉的牌子,上面写着“自行车维修”这几个大字,其实,刚开始,这儿是写“自行车维修,打胎”的。
所谓的“打胎”就是“打气换胎”,当时因为牌子就这么点,空间有限,老黄详写不了,于是就简略地写,没想到闹出了笑话。
昊昊记得,几年前,有一天下午他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看动画片,有位穿着校服的女学生神色慌张地来问“这儿真的有打胎吗”,昊昊不知道,于是去叫午睡未醒的爷爷。
老黄出来后一阵骂骂咧咧,把人家女学生给骂跑了,这件事后,白色方牌后面的“打胎”二字就被老黄用锯子拦腰截断了。
老黄的父亲是修理工,看上去憨憨的,但就是养出了个不老实的孩子,老黄年轻时爱面子,再加上跟着狐朋狗友学坏了,偷盗抢劫绑架强奸什么混蛋事都做过,那时候他年轻气盛,一张嘴口出狂言,因此惹下了不少祸患。
他曾经吃了十几年的牢饭,出狱时都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他本想着出来后好好跟妻子过日子,可没想到不久后遇到仇家算账,他被剁下了右手食指。
妻子在老黄出狱的第二年因为癌症去世,他后来才知道,原来妻子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但为了养大两个小孩,送他们去外面读大学,于是一直瞒着这病,没告诉任何人。
因为老黄缺席了十几年,所以两个儿子对他一向淡薄,想明白这一切后,老黄也没去打扰两个孩子,更别说指望他们给自己养老送终了,他靠着妻子生前存下的钱,在巷子这边开了家维修自行车的店铺,想就此勉强维持生活,他曾想过自己哪天不行了,应该是死在家中发烂发臭的吧,如果幸运一点,也许街坊邻居会发现他的死亡。
但事实证明,他这人就是不太幸运,小儿子跟年轻时候的他一样混蛋,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还算优秀的大儿子,却是个没出息的恋爱脑,被前妻骗光了钱后轻生了。
老黄经常感慨这是他的报应,年轻时伤害了太多的人,现在报应通通来了。
今晚有些冷,昊昊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二人走在一片夜色里,昊昊突然停下脚步,微睁着眼看着前方。
“昊昊?”老黄把目光从昊昊身上挪开,抬头朝前看去,他眯了眯眼,只见他们的维修铺前隐隐约约站着个人,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老黄下意识地护在昊昊前面,紧接着他听到前面的人嗤笑一声,黄述喝了点酒,整个人晕乎乎的,他等得有些久,走路的时候没看清脚下有个坑,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原本藏匿在黑暗中的身影渐渐暴露在微光下,黄述笑的时候露出一排大黄牙,在昏暗中尤为恶心,就像蠕动的蛆虫一般。
“黄昊昊?”黄述侧首,绕过老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他身后的小人。
昊昊神色慌张,往老黄身边靠,后者抬手护着人,怒道:“你来干什么?我们不想见到你!”
黄述闻言,迅速收敛了笑容,变得有些凶狠,他一脸不屑地瞪着老黄,“你算什么狗东西?”说着,他抬起手臂,狠狠地推开老人。
老黄撞在门前的那堵石墙上,因为后背和腿发疼,他紧紧蹙着眉,昊昊见状,拔腿跑过去,跪在老黄身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爷爷……”
老黄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忍着痛摇了摇头。
黄述冷笑,对老黄说:“我早看不惯你这把老骨头了,以前是因为我妈在,看在她的面子上,我还当你是个爸,所以没动手,现在可不一样了,是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