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总觉得有一口气哪里不够顺。
第十五天,阿姨和她的家人吃青团都厌倦了,决定不如明天把新的青团送给别的朋友吃时,她打开礼品盒,发现其中一颗青团上有被咬了一口的痕迹。
顾长夏一大早走进办公室,视线一扫总觉得缺了什么,发现今天办公室里居然没有红红的一大捧,总觉得哪里不适应。
但第二十天的时候青团又没有了。
阿姨在心里偷笑,哎哟哎哟,顾总的未来女朋友啊,加油加油!
钱源把这个礼品盒放在顾长夏的办公桌上,退后两步等待顾长夏的指示:“老板,这是徐青小姐送的。”
顾长夏这天下午三点没在桌上见到熟悉的礼品盒时突然感觉心里空了一块,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无名怒火从何而起,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到前台:“今天徐青没有送东西来吗?”
钱源上次看得真真的,那捧玫瑰花果然被顾长夏留到了晚上下班,他就好像它完全不存在一样,任由人把它抱进来,又任由每日打扫的清洁阿姨把它拿去丢掉。
那天顾长夏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等来徐青的礼物,第二
顾长夏把视线从那捧开的热烈的玫瑰花上撕开,撇过头去不再看它,就像是不想再听徐青无声的询问。
从那以后这些事甚至不用钱源来做了,前台小妹在把快递拿上来时就会顺手把玫瑰花送上来,好像那个办公室的角落从来都有一捧玫瑰花似的,晚上清洁阿姨会把那玫瑰花拿走丢掉,好像那也是她工作中很寻常的一部分。
“听说L城的特产之一是青团呢。”钱源本着红娘做到底的原则,硬着头皮插了一句解说。
我还没准备好。我不知道我想怎样。离我远点。不要靠近我。
清洁阿姨每天打扫顾长夏的办公室,当然最清楚他的感情进展状况,虽然没有见过徐青,但对这个雷打不动送东西的小姑娘还是很有好感,而且她的签名看上去有种大马金刀的豪爽,总让人想着这会是个很开朗的姑娘。
钱源深谙“老板没有明确说‘不’的东西就是‘是’”的真谛,虽然第二天再在前台看到一大捧艳红玫瑰时对徐青的举动感到惊讶,但还是把它抱进了老板的办公室,仍然摆在跟昨天相同的角落,而顾长夏仍然对此不置一词。
顾长夏轻飘飘扫了他一眼,不置一词,只是把盒子重新盖上,推到办公桌的最角落,就像没看到那东西一样跟钱源说起了宣传招标的事情。
“看来这礼物也逃不过晚上被阿姨拿去丢掉的命运啊。”钱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徐小姐,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于是那礼品盒又成了公司新的习惯,它简直像是顾长夏办公室新的装饰物一样,从下午三点到晚上七点,什么时候进去都能看到它牢牢地霸占着顾长夏的桌角。清洁阿姨见顾长夏从来不吃,觉得这么好的点心直接丢掉实属浪费,便总是晚上带回去吃。
等十几天下来全公司的人都习惯了的时候,突然有一天玫瑰花却不再送来了。
钱源以为徐青送一次玫瑰花也就算了,连顾长夏也是这么以为的,结果徐青居然雷打不动地连送了半个月。
这种哽住一口气的感觉在下午钱源上来的时候有了变化。钱源这次手上也拿了东西,但不是玫瑰花了,而是一个礼品盒,颜色是淡雅的白底竹叶,印着烫金暗纹,小小一个只有巴掌那么大,看起来很精致的样子。
她却总是推着他前进,他不去,她就自顾自靠过来,像是逼他给出一个答案。
小玫帮顾长夏连收了三十五天礼物,这天不知为何突然断了也很慌,她诚惶诚恐地道:“顾……顾总,没有啊。要不然……我打电话问问?是不是甜品店那边派漏单了?”
他一开始以为是送花公司晚了,或者小玫有别的事要忙没有拿上来,但等到中午也没见那捧大家都很熟悉的玫瑰花和花上只写了“徐青”两个字的爱心卡片,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开始有些许焦躁了。
接下来三天,那青团从小小的一个咬痕,到咬了一大口,到少了一整个,第十八天时,阿姨晚上再来做清洁,桌上就只剩下那个空空荡荡的礼品盒。
对待徐青前,最好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最好一切都保持在轨道上。明明让他静一静更好不是吗?
这次的礼物持续时间比玫瑰花还要久,眨眼又是二十天过去,《靖国永安》的拍摄已经过半,顾长夏在片场还是对徐青视而不见,徐青也从不上赶着套近乎,只是每天下午三点,同样包装的两枚青团从不间断。
就这么一句话,顾长夏哽在喉咙里的那口气突然就消散了。他板着脸把礼品盒打开,看见里面透明的盒子里躺着两枚精致的青团,每个只有两个指节那么长,圆滚滚地躺在印着金边的垫纸上。
他其实有点想问问怎么回事,但又觉得拉不下脸来。他本来也不想收徐青的玫瑰花,也不想回应她的追求。玫瑰花没送来就没送来,他本来就不要。说不定徐青厌倦了,厌倦了更好,这不就遂了他的愿,不要再往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