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队不必紧张。”
正当林笙桐浑身戒备着想要怎么逃出去的时候,对面人慢悠悠地将手中折叠好的书信缓缓在她的面前放下来。
“不随便窥觑别人的隐私,这一点医德,都是医生必备的。”骆禹深道,“很抱歉,我不能回应你的心意,但我想你也不需要我的回应。”
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林笙桐心底里卸下了防备,她将桌面上的情书重新收了回来,“多谢。”
“不必谢我。”骆禹深摇了摇头,“目前你已经开朗了许多,积极向上固然是好的,但有一点。”
骆禹深顿了顿,从白大褂里抽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有时候痛苦憋着对自己并无好处。以后这里.......”男人指了指胸脯的心脏处,“不舒服了来找我。我随时欢迎。”
女孩带着名片离开,骆禹深看着被合上的病房门,蹙了蹙眉,摸了摸口袋想抽烟,一摸空空如也的口袋,他这才想起,医院不让抽烟,每次下车之前,他都会自觉把烟盒搁在驾驶室的位置。
没了烟,骆禹深索性从桌面的小盒子里抽了一颗糖塞进嘴里,眯着眼看着小玻璃窗那里已经瞧不见的人影,叹了一声:“ptsd么?”
除了纪清淮之外,这是他遇到的第二个能将PTSD(应激性心理障碍)抑制得这么好的人。
之前林笙桐过来他这边讨教问题的时候,他还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姑娘心思昭然若揭,除了内向些,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现在......
骆禹深咬碎了嘴里的糖。
他可以断定的是,这姑娘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这边厢,林笙桐将名片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经过方才的对峙,手心冒出了细密的一层薄汗。
林笙桐从来没有想过,重生之后的自己会被一个心理医生窥破心境,犹如被人撕破层层伪装的外皮,暴露在阳光下的那样难受。
好在这种感觉仅仅是维持了一瞬,她遇到的是骆禹深。
她无意识地走着,停在了楼道尽头处的垃圾桶前,从口袋里摸出名片,抬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罢了。
如果她有撑不住的那天,这张东西或许真的能救她的命。
收好名片,她调转步伐的方向朝着电梯走去,电梯间在走廊尽头的位置。
她在电梯门口站定,按下了下去的电梯,耐心等了没一会儿,电梯门缓缓打开。
这上来的电梯乌泱泱都是人,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和一些像是病患家属从电梯里头走出来,林笙桐下意识地往一边避让。
忽而——
一大堆人从她的面前走过,她倏然僵住。
这些人里.......有一股气息.......
林笙桐竭力抑制自己,才不至于瘫软跪地。
太熟悉了.......像淬着毒的蛇信子一圈又一圈地缠上她的细胞,揪出名为恐惧的情绪,记忆的血色画面弥漫。
林笙桐艰难地抬眼,视野里似乎也弥漫了一层血雾,大热的天,她却打着冷颤,眸光盯着不远处相谈甚欢离开的人群,那里除了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还有不知名的陌生面孔。
那个人在这里,就在她的面前。
她想让自己冷静,抑制住那些翻涌而出的战栗,走出去,将他揪出来。
可她脚底下像是生了根,动都未动分毫,冷汗从她的皮肤细胞钻出来,眼前的血雾更重,邪恶的声音萦绕,重物撞击,刀刃划开血rou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来,多吃点。”
不。
“你看,多么完美的‘艺术品’。”
不。
画面片段在她的面前如幻灯片一样帧帧播放,她想闭上眼,可发现怎么都闭不上,想捂住耳朵,可依旧还有声音,她缩着身子,缓缓地往下蹲。
哆嗦着安慰自己,“没事的,躲起来......躲......”
“林队?”
有人攥住了她的胳膊,阻住她往下蹲的势头,手臂上的落实感,将她从那一片血雾中拽出。
她眨了眨眼,眼前已经恢复一片清明,刚才乌泱泱的人群也不知去向。走廊里各自忙碌的人,阳光从裸露的栏杆洒进来,平静又美好。
“林队?”
耳边的声音又响了一遍,熟悉而简单的询问。
她又眨了眨眼,才将自己眼角沁出的泪逼了回去,刚想转头,就听到另外一道声音,“小姑娘,你没事吧?”
这是.......她父亲!
她蓦然睁大眼,倏然转身。
老人家的鬓发白了大半,脸上爬满了皱纹,不再像五年前那样Jing神健烁,双眼略微浑浊,看着Jing神头还算好,可人比起五年前还是憔悴了不少。
她是单亲家庭,家里经济条件还不错,母亲在她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父亲从小当爹又当娘,将她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