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婉晴如今一颦一笑间皆媚态毕显, 身段也显得比从前婀娜惑人了许多,她轻车熟路地迈步进了珍宝阁的正屋内。
觑着珍宝阁内价值不菲的摆件陈设,连靠在屏风旁的梅瓶都是傅云饮私库内压箱底的几件稀罕物, 她轻笑了声,道:“妹妹的珍宝阁可比我这大nainai的屋子还要再富丽堂皇几分。”
莹雪起身,便要引着刘婉晴落座。
刘婉晴却寻了个团凳自个儿坐了下来,指着莹雪身后的丫鬟们,揶揄道:“我有些体己话要与妹妹你说。”
颐莲与睡荷皆一脸担忧地望向莹雪,生怕瘦弱得似一阵风般的她会被刘婉晴欺负了去。
刘婉晴敛起了笑意, 肃容与莹雪说道:“怎么, 还怕我将你欺负去了不成?”
莹雪不知刘婉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便只得让颐莲与睡荷一齐退了出去。
待珍宝阁只剩下刘婉晴与莹雪二人后,刘婉晴才指了指案几上的茶壶,笑道:“这便是妹妹的待客之道?连茶也不给姐姐我斟一杯?”
莹雪被刘婉晴这番拿腔作调的“姐姐”“妹妹”之论激得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又见她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里蓄着些欢愉之意, 心内便愈发不解。
若换做平日,莹雪尚且还能提起几分兴致去与刘婉晴打打哑谜。
可她今日着实是有些怏怏不乐,也没有兴致再与刘婉晴周旋拿下去, 她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大nainai有什么话, 不妨直说了吧。”
刘婉晴这才提起那茶壶, 自个儿给自个儿斟了杯茶, 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后, 方才说道:“我听说, 妹妹的家人被判了流放三千里,去登州服十年役。”
莹雪一怔,她被囿在这一处内宅里,唯一的消息来源便是傅云饮, 可今日傅云饮一反常态地未曾踏足珍宝阁,她如何能得知这些消息?
莹雪心内讶异,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大nainai如何知晓的?”
刘婉晴娇俏一笑,眸子里的媚态让她平添了几分矫揉造作之意。
莹雪压下心中的淡淡不适,对着刘婉晴恭声说道:“还请大nainai告知于我。”
“我还是喜欢你这副谦卑恭顺的奴才样子。”刘婉晴笑道。
莹雪并不在意刘婉晴的这点奚落,她只立在一旁木着一张脸问道:“莫非大nainai是在诳我?”
刘婉晴嗤笑一声,说道:“我诳你做什么?除了你家人流放到登州一事,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呢。”
莹雪见她脸上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顿觉鲠在喉,她直觉刘婉晴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话来。
可刘婉晴却不管莹雪想不想听,直言道:“陛下给你家人定罪的前两日,二皇子来了咱们府上,和世子爷密探了许久,第二日世子爷就去了端阳侯府,再过一日大皇子便早有准备地搬出了陛下这号救兵,将你的家人打入了天牢。”
刘婉晴说完这话后,便好整以暇地望着莹雪,前几日她便从傅云萧口中探听出了这等消息,可她偏偏按兵不动,硬是要等到莹雪被抬为平妻的前一日才来告诉她。
美梦即将成真,当她发现傅云饮便是使她家人受了这些活罪的罪魁祸首,她还愿不愿意做这劳什子平妻?
一想到莹雪获知真相时那痛彻心扉的模样,刘婉晴便觉得心内畅快的很儿。
她便笑着说道:“端阳侯世子和咱们的世子爷皆是大皇子底下的人,这一点,妹妹应当是知晓的吧。”
莹雪身形一颤,心口处忽而升起些慌乱之意,她仔细品味了一番刘婉晴话里的深意,这才明了了她的意思。
傅云饮早知二皇子会将自己的家人推出来作人证,也早知二皇子会强逼着自己的家人栽赃陷害大皇子。
不,他一定不只是知晓这事而已,二皇子贸然地前来镇国公府,又与傅云饮密探了如此之久,定是要他做个选择的意思。
兴许傅云饮是可以在事发之前救下自己的亲人,可他却没有这样做。
莹雪说不清自己此刻心上弥漫着的是哀伤还是失落,她也明白刘婉晴愿意告诉自己这事儿,定是存了要看自己笑话的意思。
莹雪便勉强收起了心内的哀伤,说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大nainai的话既说完了,便该回去了。”
这番逐客令下的极为不客气,刘婉晴的脸色便也有些不大好看,她便不加掩饰地说道:“难道你还以为我是在故意挑拨你们的关系不成?你家人在狱里受了那等非人的磋磨,如今又要流放到登州那苦寒之地去,全因傅云饮事先与大皇子告了密的缘故,他若当真想救你亲人,大可以与二皇子好生周旋一番,可他却没有这样做,还是将你的家人弃如敝履。”
说罢,刘婉晴方才痛快地笑道:“镇国公府上的每个人,都说傅云饮爱你,把你捧在手心里宠爱,可与他的地位和权势相比,这点爱倒显得讽刺至极。”
莹雪已脸色大变,几乎快要维持不住正常的神色。
刘婉晴犹自不过瘾,便将压在心中许久的怨怼一齐发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