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无神的双眼瞬间一亮,对,她要回娘家,找她娘,她是崔府大小姐,她决不能被送去家庙!她还那么年轻,还没享受够。
慕容致刚把两人的处置定下,还未来得及安排人手将她们送去家庙,崔府便来人了。来的是崔氏的母亲崔老夫人和他的大舅子崔大老爷。
崔婉是崔老夫人中年得女,崔老夫人年逾花甲,满鬓霜白,一见到慕容致便颤巍巍扔了拐杖要跪下给他赔罪。
慕容致怎敢让她真跪下去,便强上前一步将老太太扶起,崔老夫人顺势抓着他起身,面上老泪纵横。“将军,都是老身教女无道,她
在闺中就顽劣,哪想嫁了人还这般糊涂,识人不清,用了那等恶仆······都是老身之过啊!”
崔老夫人一席话,把崔氏的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全推到了赵嬷嬷身上,只有个用人不当之过。一旁的崔大老爷也扶着自己的老母亲,一脸歉容,对慕容致道:“妹夫,小妹自小被我们宠坏了,性情天真,难免被那起子刁奴蒙骗。我知你这孩子得来不易,你放心,那刁奴我们崔家自会处理为你出了这口恶气,过几日我便让内人过府,教导教导小妹。”崔大老爷已年过不惑,面白无须有些微胖,端的是一脸正义凛然,终于扯到了这回上门的要点上来,“只是小妹自小娇生惯养,自幼被我们如明珠般捧在掌心,家父更是一句重话都不敢对她说。这家庙环境到底是差了些,恐小妹身子娇贵受不了,不如便让小妹跟前的知青代她去替那孩子祈福罢,也算是了了小妹心中愧疚。”
崔大老爷不愧是四旬不到便爬到吏部侍郎这一位置上的人,几句话便让崔氏去家庙改成了让一个丫鬟替她去,既点名了崔婉在中书省参政知事苏老太爷心中的地位,又说明崔婉悔改,再刁难下去便是不知所谓了。
慕容致绷紧了脸,声色俱厉,“崔大人想来是不清楚事情经过,那老奴怎有胆子独自行这等Yin毒之事,崔婉心思歹毒··……”
他还未说完,崔大老爷便瞬间变了面色,本还是一脸和气的面庞忽地转成严肃怒意,两道眉毛吊着,疾言道:“妹夫说的哪的话,小妹最是良善不过,哪是那等心肠恶毒之人。那
恶仆都已承认自己的罪行,便是放在顺天府审案也没有这主子替犯错的下人赎罪的道理。妹夫别怪大舅子我往难听里说,说一千道一万,我们崔府百年书香历经参朝,小妹乃正正经经
的崔府嫡长女,万万没有,为一个还未成型的妾生子入家庙清贫一生的道理!还请妹夫莫要为难我们阖府上下!”
慕容致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何尝听不出崔大老爷这是在威胁他,崔府本就是军功起家,几代男儿用战功换来荣耀与爵位,只手握重兵必是会被帝王猜忌。外人看来军功赫
赫、鲜花着锦的崔府处境早已是如履薄冰,因此当年他父亲和祖母早有先见之明,才会为他择了这门婚事。崔家是参朝书香门第,族中弟子枝繁叶茂,在朝为官者不胜枚举,姻亲故旧关系盘根错节,崔婉的父亲崔老太爷更是能在圣上面前说上话的文官重臣。
慕容致的脸色数变,黑眸中的血红仿佛能化成鲜血滴下来,后牙都被他磨得“咯咯”作响。仿佛过了数个秋冬,又好似只有一刹,他终究是狠狠攥紧了掌心,沙哑的声线如同被粗的沙石研磨了百遍,“……大舅子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