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来不及和赵政过年,但除月的蜡祭还赶得上,和祭天筹神不同,这是君民同乐,共襄盛举的一个祭礼。
蜡祭是祭祀祖先和五祀的,和祭祀诸天神祗不同,没有那么庄严,却多了几分热闹。举国上下同乐的日子,祭过先祖的酒rou也可自食之,也因此便是百姓最为期盼的一个祭礼。
蜡祭的时候,要洒扫屋子,酿酒宰羊为乐,谢神许愿,祈求春来的风调雨顺。
越热闹,便觉得越无趣。
而今岁,许是不同了,那日赵政趁着夜色回了自己的住处,可看人眼底的犹豫不舍,嬴政知晓,他是不愿离开的,既引为知己,其实抵足而眠也无妨,只是他们身份有差,二人皆有顾虑便是了。
王上蜡祭过后,诸般酒食便分与百姓。
赵政身着玄色祭拜,读过祭文后转身自高台而下,虽不过十四五岁,已有了君王气度。
“皇天后土,天佑大秦。”
声音激昂,自信而威严,仿佛他不是在祈求天佑大秦,而是笃定天也会站在秦国一边。
嬴政在台下看着他,目光相触,赵政眼底的冰冷化开了几分又心照不宣的移开了视线。
王族的大祭,亦是黎民的小祭,祭祀过后,朝臣散去,各自回家祭拜先祖五祀,而多余酒食自有人分派给黎民。
嬴政和赵政自又出了宫,一是看这盛况,二是姚贾怎得还不至?
难不成他哄了自己一袋钱财又是用牛车赶来的?嬴政并未与姚贾同行,因着自己与赵政有约定,便急着赶来,姚贾还有事未交代,便不与之同行了,只让人到了咸阳便去寻李斯与之传讯,怎得都快开春了还不来?
他既答应了自己,便不会失信,想是出了什么事,又被什么绊住了。
左右在宫中无事,不如出去看看。
这样的日子里,连来往的客商贩卒都少了,没有院子的百姓人家便在路上廊下设置香炉供台祭祀。
一路上过去,甚是热闹,这样重大的日子里,赵政与嬴政穿的都是一身玄衣。
二人也不想叨扰百姓,便这样一路游荡过去,想去王绾、蒙骜等人的府上拜谒一番,却在途径李斯住处的时候遇见了姚贾。
“我都说了,我是要见扶苏,他赵扶苏叫我至咸阳来寻你。
你这人不识才也便罢了,竟将我拒之门外,赵扶苏这个蠢人,也不给我个信物,害我在这里碰壁吃灰。”姚贾踹了一脚人的大门啐了一口痰,一转身便看见嬴政在身后,只尴尬地挠了挠头讪笑了几声。
“朕什么时候未给你信物了?你不会将我给你装钱财的锦袋也拿去卖了换钱吧?”嬴政算是知道姚贾为什么这样久都没来消息了,这个时候的姚贾,李斯看不上,只说是来见自己的,不见信物,仅凭言辞,只当是江湖市井的骗子。
莫说李斯看不上姚贾,只怕这个时候的姚贾文武朝臣之中,那怕是连赵高也是瞧不上的,若不是嬴政活过一世,第一眼也是瞧不上此刻的姚贾的。
也或许如此,上一世嬴政初见姚贾时,他沉稳可靠了许多。
“哈哈哈,谁知李斯这厮有眼无珠。”姚贾心虚,这便是承认了。
姚贾许是食不果腹的日子过的多了,竟也这样爱财,嬴政忍俊不禁,目光移向身侧的赵政。
赵政从未见过这样的大才不免咋舌,目光早就在嬴政身上打量,先生似乎又高了一些,如今的身量和自己相仿了,相比以前瘦削矮小的模样,更多了几分气质和华贵:“这便是先生历经几个月替寡人寻的大才?”
言语间不是鄙夷,倒是惊讶,他先前听先生说过,他自然是相信先生的,但在见过本尊后还是不免讶异。
“正是,此人名曰姚贾,王上可以为奇人否?”嬴政的语调随意二人亲近如兄弟一般。
“当真是奇人。”赵政回答他。
一旁的姚贾便是看清楚了,赵扶苏不仅是王上的先生,而秦王政也极为信任他,赵扶苏的承诺和说辞未必是信口开河。
“王上,扶苏兄弟。”姚贾近身一拜,“草民如今就住在这附近的客舍中,若是不弃,可愿前往一叙,也可避一避这严寒。”
“既如此,那便去吧,寡人有意结识先生说的奇人。”赵政微微颔首,嬴政随侍在侧,而姚贾在前引路。
姚贾住的客舍当真是寒酸,可即便是寒酸也能避风寒,嬴政在门口侍候,而赵政和姚贾在屋内相谈。
嬴政其实也可不避,只是他若不避,此二人又如何交心?
君用臣,臣忠君,无需从第三人的言语中达到此目的,二人互相了解试探商谈过后,才能更好的成就彼此。
“姚先生喜欢看吕览?”赵政看人案上放着的竹简,坐下后随手抽过一看便是吕不韦及其门客所着之书,“姚先生请坐。”
“既已来到了秦国,便要看看这能删改一字便赠千金之书到底有何妙处,如今一看,的确是Jing妙至极。”姚贾坐在赵政的对侧,也未给人上茶,这屋内竟是连炭也未烧,姚贾穷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