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片黑暗中緩緩長開眼,眼前的佈置華麗卻陌生,不是醫院,也不是家宅
「太子殿下醒了!小的這就傳太醫來!」一把稚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鄭承吃力地眨著眼,眼前卻一時一片漆黑,一時天旋地轉。腦袋還在回憶著,自己不是被車輛撞到的麼?
想伸手摸摸痛得很的頭,卻看見了一截雪白如粉藕的小手和前臂,難以置信地用動了動,手指不停做著不同的動作,直到鄭承肯定這手正在做著自己發出的號令,才愣愣地放下手,望著上方。
這裏是死後的世界?還是靈魂來到別的時空?
對沒聽過看過穿越小說的二十五歲男人來說,現在發生的事一時難以接受。
母親呢?她若知道兒子也走了,會如何傷心呢?
想到他那不卑不亢、溫柔強大的母親,鄭承雙眼泛起紅圈。
「太子殿下,李太醫來了!」那稚嫩的聲音帶著風塵撲了進來。
鄭承瞄了瞄太醫,心想真是古代太醫,便自動地伸出了手讓他把脈。李太醫先是一恍,便立即搭了手指上去。鄭承乘機看了看四周,發現只有剛才用稚嫩聲音叫喚自己的小孩子。
鄭承沒有想太多,也沒有意識到什麼,就靜靜地等著李太醫開口。
「太子殿下」李太醫話中帶著嘆惜,看了看眼前只有六歲的太子殿下,眼中滿是不忍,過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某些重大的決心低聲道:「先皇后對老夫恩重如山,老夫當以命想救,太子殿下放心,老夫一定會治好殿下,就算不能恢復如常人一般,但至少不落下病根。」
然後轉頭對那小孩子說:「小知樂記住了,對外就是我李太醫盡力了,太子好不了,知道了麼?」小知樂用力點著頭。
李太醫憐忟地拍了拍他的小腦袋,這個只比太子大不到一歲的小公公到底也還是個娃兒,在這冷清的東宮,除了都是線眼的宮女,就只有這小娃兒對太子是真的掏心掏肺。
李太醫走到門口,在門口故意對著看似掃地但耳朵朝著這邊的宮女嘆氣:「可憐了太子殿下,救不了怎麼辦?」便走了。掃地的宮女見李太醫走後,便又悄悄地離開了。
鄭承思考了很久,終於向那小知樂開口說:「你叫小知樂?」
小知樂聽後,傻傻的眨了眨眼:「回太子殿下,是的殿下莫非忘了奴婢?傷了腦袋了?不會呀,殿下應該沒有碰撞過的呀?
「奴奴婢再去傳李太醫!」
小知樂正要跑,便被鄭承一手捉住:「不用了,你跟我說說話,說一說我的事,很快就會想起來的。」小知樂連忙又趴在床邊,沒有開始地說起來了。
「哦?沒得救?哼,死不了算他命大,先放過他吧,怎說也是太子,做得太過火也不好。」聽完那從東宮來的宮女稟報完後,容貴妃剪著花枝說。說完把交剪一遞,身旁嬤嬤接過。
「呀,你說,本宮此時送點什麼過去好呢?」
「娘娘為什麼想送東西呢?不怕聖上生氣?」
「本宮要的是聖上這個生氣呢。」容貴妃笑的非常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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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承從小知樂的說話中得到了基本的信息,現在他叫慕鸞,東夙的太子。東夙是中原三大國之一,與南湘和西鳩並列,北以上是寒冰之地,數十個小國不斷分裂合併著,國名也經常轉換。
鸞為先皇后姓氏,因當時聖上十分寵幸先皇后,先是從貴妃升至皇后,再從取名上以母氏為太子的名,取其音表心意,再取字為鳴玉。
可惜,快樂日子沒有延續下去,就在去年,先皇后被揭發娘家整個鸞氏意圖謀反,聖上龍顏大怒,立即派了虎門八十萬大軍到鸞氏的領地遼靈鎮壓,全家滿門抄砍,連同鸞氏二十萬鎮北軍全數殲滅。
原本太子要被貶為庶人,但當聖上有此心意時,天上行了一道紫紅色雷,泰山的巫師便說太子天生命格能鎮得住東宮,能令國泰民安,若此刻廢了太子,恐怕天災災連連。
現在太子之位形同虛設,不少人都在聖上眼皮下欺負年幼的落巢之鳥,而這次,則是被下了可致人於死地的獠蠱,幸好小知樂不小心跌倒在太子身上,打翻了剩餘的,要不然慕鸞或是鄭承怕是借屍還魂也做不到了。
鄭承點了點頭,對小知樂說:「感謝你不離不棄,也感謝你救了我。」
小知樂怯怯地說:「太子殿下您應該稱自己為吾或者孤的」
鄭承微頓,然後微微一笑,說:「呀,是的,吾一時忘了。」
看著小知樂,慕鸞突然想起了以前的弟弟們,總是向他撒嬌要這個那個,卻在最後置自己於死地
但眼前這小孩,從他表情行動都看得出小孩子的單純,對自己毫無保留的真誠。心中不禁暖起來,想抬手揉一揉那小腦袋。但提到一半時,又再看到自己那小截的手臂,便又尷尬放下。
就當重生了吧,把以前的忘了,現在在這裏好好的活著,以慕鸞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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