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一稚点点头。
晚上洗完澡后,冬一稚把钱揣上,上了五楼。
原勍正敷面膜,脸上花花绿绿一片,开门时,险些把冬一稚吓一跳。
冬一稚伸出了双手,掌心朝上,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张一百元,“原老师,谢谢你带我去吃饭,我姐让我还给你的钱。”
原勍抽了抽嘴角,心想沈时若这人真挺拗的,非得让小孩儿再把钱揣上来。她拿了条皮筋把头发束了起来,说,“不用了,请你吃饭而已,把钱拿回去。”
冬一稚不肯,但她说不过原勍,最后看到原勍关门之后,弯腰蹲下,把钱顺着门缝往里塞,再隔着大门告诉原勍,“原老师,我把钱塞进去啦,你快收了吧,不然我姐会骂我的。”
原勍转头瞥见那张皱巴巴的一百元时,简直乐了。
回去后,冬一稚把这事儿跟沈时若说了,还不忘暗搓搓地求表扬,瞧咱这脑瓜子,厉害吧。
沈时若笑了,曲指抓了抓她的头发,“挺厉害的。”
冬一稚笑出了声,不过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方秀璇时,立马止住了笑意,抿起嘴唇低头写作业了。她就只有在沈时若面前,才是那个活泼乱蹦的小孩儿,换了方秀璇,她不敢。
方秀璇没心思管她,瞧见孩子好端端地坐在房间里,也就不再多问了。转而进了厨房拎了瓶矿泉水,一仰脖子,喝了大半。
里侧房间传出了低沉沙哑的咳嗽声,她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低声咒骂,“晦气。”
沈时若脸色冷淡,喊冬一稚,“去帮他拿药吧。”
冬一稚抿唇,站起身,朝那个光线暗淡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躺着一个瘦弱的男人,半靠在床头,眼神浑浊。他听见门口的动静后,转头看了眼,声音虚弱,“一稚,帮爸爸倒点水。”
一稚走了过去,端起塑料纸杯倒了杯凉开,再拧开小电瓶兑了点热水,连着包装袋里的药丸一同递给了男人。
沈建汀半截眼皮子耷拉着,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语气沧桑哀怨,“我算是活不长了。”
冬一稚摇了摇头,“不会的。”
沈建汀喝了点水,润了润干燥破皮的唇瓣,“天天躺这里真是没个盼头,”他转向冬一稚,问,“一稚,你能不能帮爸爸搞包烟过来?”
冬一稚退开一步,“医生说你不能再吸烟了。”
下一秒,沈建汀果然发火了,纸杯朝地上一砸,泼出了一圈水渍,“那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我能好起来啊!”
这人的喜怒无常冬一稚早已习惯,她这会儿也不怵,转头看了眼门外,“姐姐在外面等我写作业。”
沈建汀准备扔枕头的动作倏地停住了,顿了会儿,放回到了床上,“去吧。”他欠了沈时若太多,现在他不太敢在这个女儿面前造次。
冬一稚走到沈时若的房间门口,轻叩了下门,得到应允后,将门推开一条缝隙,探出头,“我能来这儿写作业吗?”
沈时若穿着一件白色背心,下面搭着棉质运动裤,头也没回地说,“我这儿没空调。”她们家就安了一台空调,放在小书房。冬一稚上了小学后,就搬到书房里睡觉了。
冬一稚咧嘴憨憨一笑,响声回复,“没事的,”其实她挺怕热的,大夏天的也容易出痱子,每次洗澡后老是要用爽肤水拍拍后背,但相比较能跟沈时若待在一块儿写作业,她觉得倒是能挨得住闷热了。
她麻溜地跑到客厅,勾起书包带子,再回到沈时若的房间,边拉书包链子边说,“今天数学老师给了我一套提升卷,她让我每天抽出时间做一点,为下个月的竞赛做准备。”
沈时若把桌子上的书本挪到一边,腾出大半空位置,转身捞了一把塑料高凳摆在旁边,问,“其他作业都写完了?”
冬一稚点了点头,“你要检查我的语文作业吗?”
沈时若想到了那磕碜的字,摇头,“我怕等会儿忍不住把你撵出去。”
冬一稚也不怕,咯咯笑了起来。
桌角的莲蓬灰台灯发出一圈氤氲的暖光,照亮了房间一角。倏尔间,房间里悄然安谧,只剩下笔头唰唰写字的声响。
冬一稚算题速度很快,翻过新的一页又准备开始计算,铅笔头有些顿了,她找出削笔刀,认真地转动笔头。
沈时若掀起眼皮,看了眼时间,九点半了。她合上了书,提醒冬一稚,“该睡觉了。”
冬一稚揉了揉自个的眼睛,应了一声‘好’,随即开始整理书本,窗外有只飞蛾挂在了纱网上,她凑近,仔细看了眼,随即搓了搓胳膊,这蛾子上的毛毛感觉怪可怕的。
从椅子上站起来的瞬间,她瞥到了斜上方五楼正对着窗户口的阳台,移门半开,身上穿着藏蓝色睡裙的原勍正提着洗衣桶走出来。
冬一稚手掌撑在桌面上,肩膀耸起,又挨近窗户口,仔细看了一下,微微拔高音量叫沈时若,“姐,你看,那是原老师吧。”
沈时若摁灭台灯,顺着冬一稚的目光往外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