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腿屈膝,任由怜恙如一个婴孩一般趴在自己怀中。
“怜恙,”须臾,他轻声叫道他的名字,他问他,“你被谁抛弃过?”
怜恙身子僵硬几分,他躲进萧念的脖颈处,声音闷闷的,“我一直,一直都在被抛弃。”
他说着,与萧念拉开几分距离,用墨绿色的眸子直直的凝视着他,他问,“你觉得我的眼睛好看吗?”
萧念抬起手,温柔的摸了一下他的眼角,勾了勾唇,轻声答道,“好看。”
“但是我不喜欢它,萧念,我不喜欢它。”他染上了些哭腔,眼角也有些殷红。
“我妈因为生我难产死了,所有人都说是我这双眼睛害的,他们说我是灾星,克死了我妈,我爸他也是这么觉得,萧念,我一直都很小心的活着,我很努力的学习,很努力的做家务,生怕他会生气。可是他依旧不喜欢我,他总是在喝过酒之后打我,骂我,说我是丧门星,他把他失败的人生全都归结于我得出生,但这些都没关系,只要我还有家我就可以接着忍,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最后他连留我在身边都不愿意?”
怜恙哭的时候,绿色的瞳孔会比平常颜色更深,配上殷红的眼角,泣下沾襟、我见犹怜这八个字来形容他一点也不过分。
“我十岁生日那年,亲眼见他把我以五百块钱的价格卖了,没错,就是五百块钱,可能卖只狗都不止这个价钱吧,但是他就这么把我给卖给了杂技团。我跟着那个杂技团来到了南城,杂技团后来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团长在找不到原因之后,又把这一切归结到了我得眼睛上面,他绑了我,要挖了我的眼睛。”
怜恙的记忆回到了那个恐怖的深夜,团长喝醉酒之后的恐怖笑声似乎还萦绕在耳边,他突然感觉全身发冷,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萧念张开手臂,轻轻的将他搂紧怀里,他吻了一下他的头顶,“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怜恙摇摇头,趴在他的肩膀上,接着说道,“后来是杂技团里面的一个哥哥救了我,他趁着团长不注意松开了绑着我的绳子,我逃了出去,却又不知道该去哪,南城太大了,到处都是车和高楼,我连害怕的资格都没有,我流浪了很久,直到后来被一个做纹身生意的叔叔捡了回去,他给了我住的地方,给了我吃的,他虽然和我不亲,但至少我不用再流浪了。”
话至此,怜恙突然沉默了起来。
其实后来的故事他不说萧念也是知道的,就在一年前,这个收养怜恙的男人自杀了,他抱了必死的决定,双腕,脖颈都被割开了,鲜血浸透了整张床。
因为死相过于恐怖,怜恙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还被当做嫌疑犯接受过关押与调查。
萧念怀抱着怜恙,将头抵与他的头抵在一起,“你信了你是灾星的事?”
怜恙双手紧紧的攥住萧念身前的衣服,整个人都蜷缩在萧念的怀中,片刻后,小声答道,“萧念,你别怕我好吗?你如果不喜欢我的眼睛,我可以带美瞳,可以戴墨镜,可以不在你眼前睁眼,你别离开我,求你。”
他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才会在抓住一点点希望的之后就这么如履薄冰。
他见萧念没说话,心里的不安感瞬间扩大了百倍,他起身,抱住萧念的手臂,整个人靠上去,主动的将自己的唇送到了他的唇边。
这是他的初吻,两张薄唇触碰到一起的时候,他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仿佛心脏都被什么捏住了一样。
他突然大胆了起来,又凑上前亲了一口,他问他,“萧念,你不喜欢我吗?”
萧念笑了下,抬起手,轻挑他的下颌,垂眸凝视着他,不答反问,“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怜恙跪在阳台上,向前倾身靠近萧念些,两个头一时间离的很近,他捧住他的脸颊,轻吻几秒后伸出舌尖,从萧念的嘴皮上滑过,他动作很生疏,可从颤抖的瞳孔里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激动。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凝视着萧念,一字一句的说道,“喜欢就是,我想并且只想跟你一个人上床,很多人都想睡我,但是我只想跟你上床。”
很粗暴,但是却又很直白的回答。
向来冷静自持君子慎独的萧念竟然有些被怜恙说服了,他笑了下,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看似训斥却语气宠溺的说,“都说了,小孩子不要把上床两个字挂在嘴边。”
怜恙伸出手搂住萧念的腰,将头重新依靠回他的肩膀上,“我不管,我只知道以前从来没有人给过我你给我的感觉,我们才认识两天而已,可是萧念,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只想待在你一个人的身边。”
年少时表达喜欢的话总是苍白的。
萧念没说话,手掌在他背后一下一下的顺着,像是在安抚猫咪一样。
时间流逝,怜恙窝在他的怀中,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浅眠,萧念挪动了一下身子,将他抱回了床上。
第二天怜恙睡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萧念的身影,他坐在床上,慌张的四处张望,直到看到端坐在窗边的萧念时,那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