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是一片柔软。
顾清影忽然很渴望触碰。像久旱后的干渴,不仅仅是泉水能解决的,更要水做的人。
女孩的确和向兴没有半点关系。毕竟在戏楼养大的女孩子,她知根知底。
可是想长久带在身边的人,不提个醒,头上不悬着点嫌疑,江琬婉如何能时刻战战兢兢地走呢。
水是温的,皮肤也是,分分寸寸缠在一起,却让人不理智。
在更衣室是顾清影的失控,如今这个拥抱也是。
她已经许久不曾毫无情.欲地想要抱着一个人、仅仅是贪图一份触碰。
“今下午,我已经处置过何叔了。”
打了顿板子,打到奄奄一息丢到果园去,专派了两个小厮守着他,此生再掀不起风浪。
何叙身上、眼里皆是一片猩红:“我是老爷子的人,三小姐私下处置我,就不怕……”
顾清影笑里有决然:“你是他的人,却也是他的仆人,你猜他会选不忠心的仆人,还是女儿?”
见将人激怒,何叙肠子都悔青了。和三小姐绝对不能硬碰硬,否则往往落不下什么好下场:“我和向少爷不熟……”
“不熟?那我去什么地儿,是谁给他通风报信?那昨儿夜里,是谁来替他偷我书房的账单?”顾清影冷笑,“不必藏了,你为谁办过什么事,真以为我是如今才晓得么?”
何叙脸色一变。谁知是百口莫辩,只等他自投罗网。
他慌不择路:“我只是听向少爷吩咐,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
顾清影再一次打断:“谁说他要害我了?”
这只油盐不进的小狐狸啊。
何叙噎了噎,一时惶恐,最不该说的那番话,就以这种不经意的方式说出口:“三小姐,当年二小姐的事,我也是说过好话的,看在这份上,您放过我一次吧。”
顾清影脸色彻底沉下来。
她一向擅厮磨,将人磨得耐心耗尽,丑态尽出才好,她便是当之无愧的胜利者。
可这次她半句弯子也没绕:“何叙,我不会杀了你的。但是从今往后,不要让我听见你再提二姐。”
那眼神是刀子,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何叙就这么被扔到了乡下。
“三小姐……”简简单单交代了结果而已,江琬婉却听着揪心地疼,处置人哪有那么云淡风轻,何况还是有些资历的老管家。
树大根茂,盘根错节,节节难拔。
“嗯,在。”
顾清影有些不堪重负地阖上眼睛,胡乱应了。
倒映着的一片镜花水月里,那年父亲寿诞上二姐笑语晏晏的模样、讲的话仿佛又响起来。
“咱们清影啊漂亮又多才,将来大概要找个温柔的男子,最好像片广袤的湖,方能容得下她那么多小性子。”
顾清影反驳说:“我哪有那么多小性子?”
顾明河只笑,笑得辨不清真假,不语。
那一年,二姐还是二姐。都道双珠争彩,殊不知顾清影从未想过与她争彩。
那时顾明河话里的慨叹,顾三小姐不全懂,这么多年过去,仍旧不全懂。
也因而恍若昨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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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夸我!
已申榜,下周四再更新。
第12章 荒楼一折戏(十一)
“白天说要补偿,不是假话。”思绪一时也捋不清了,不如先放放。顾清影回过神,托着女孩的手仍然没放开,“想要什么,随你提。”
起先江琬婉还扶着池边有个支撑,不知顾清影是故意还是怎的,往池中央挨了挨,她几乎是没缝地贴在顾清影身上。
一片澄透泉水,她就像中央立着的荷花,三小姐是荷的根。
根不动,想跑都没法跑,只能缠着根生长。
话传到耳朵里,江琬婉愣了一下。
要什么……都可以的吗?
“当然,”顾清影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补充说,“越界的不可以。”
可究竟什么是界限呢?
终归还是顾清影她自个才说了算。
终归“随你提”这话,还是由不得女孩做定夺。
江琬婉垂了垂眸,看着泉水里残月的倒影,神色里有不易察觉的落魄:“小物件就好,只要是三小姐随手给的。”
水里有残影,以江琬婉的角度,却遗憾看不到她们的倒影。
顾清影不回,反问:“想念书么?”
江琬婉圈住顾清影的手臂忽然紧了紧。
她努力聚Jing会神地想,那语气里究竟是玩笑多一分还是认真多一分。
“是要学识字吗?”
“嗯,学一些小学国文还是有必要的。”顾清影语气沉了些,颇有循循善诱的意味在,“三日后,随我到北平去罢,我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