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手机响了一下,推送来一条天气信息,上面说由于台风,全市发布特大暴雨预警。顷刻间,外面果然电闪雷鸣,暴雨如注。这样的天气也做不了什么。于是沈潼早早就回房间躺下了,却在辗转间迟迟难以入睡。
手机里还有几条未读消息。她看着天花板,觉得心里很乱。
不想看。她为什么非得知道不可。
突然门外传来锁孔小心翼翼转动的声音,沈潼放缓呼吸,感觉门被推开,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但她等了一会儿,那人却没有进来,反而向后退了一步。
沈潼赶紧先他一步坐起来,出声:“哥,你回来了?”
沈洛听到动静,站定,扶着门把手淡淡地问:“还没睡?”
“我睡不着……打雷了,我怕。”
床头灯被沈潼打开,柔和的光线勉强照亮了房间。她揉着眼睛,心里是有点佩服自己半真半假的演技的。十几岁的时候怕打雷还说得过去,她今年都24了,说这话大部分只是为了撒娇罢了。
沈洛看她装模作样,忍不住叹气:“这么大人了,还怕打雷么。”
不过沈洛很快想起她确实从小就害怕打雷,害怕到一到打雷天就会找借口在他房间里留宿。虽然现在他们已经长大了,沈潼不会再因为打雷就跑过来找自己,但既然来了……就陪陪她吧。
于是沈潼还是如了愿。沈洛走进来,顺手从角落牵了张软椅到床边坐下。因为一到家就先来这了,所以他只在进门时脱了外套,正装还没来得及换掉。他自然地单手扯松领带、摘掉袖扣。就算气场已经比在公司时收敛了大半,看起来仍有种令人心折的气势。
“睡吧。”没有太多起伏的语调,却能听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温柔,“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嗯。”沈潼重新躺下,却不肯闭眼,借着灯光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哥。沈洛生得好看,温柔的桃花眼,眼型柔和,笑起来很勾人。但面容却总是沉静的,所以在外人看来,大概亲切和疏离兼具。
他们好像很久没见了。沈洛总是很忙。自从父亲意外辞世,整个公司就落到他一个人身上。沈潼自知能力有限对他裨益很少,只能尽量安静一点,不给他添麻烦。她知道的,这世界上没有凭空消失的责任,没有降临的责任都是由别人替她背负了。加上她总这么任性,沈洛,一定很辛苦吧。
“不困?”见她盯着自己发呆,沈洛温言问道。
“困。”沈潼闭眼,“我睡了,哥。”
“嗯。”
沈洛知道她入睡向来很慢,便随手拿起放在床头的书,坂元裕二的《往复书简:初恋与不lun》。他的目光在最后几个字上定格了一瞬。
初恋,与不lun。
他翻开第一页。沈潼则闭着眼,努力尝试入睡。灯色暧昧,雨声滂沱。有沈洛在的房间气息让人安心。不多久,许是睡意慢慢上涌,沈潼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悠长。沈洛继续安静等待。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单独相处过了,这样太让人放松,让他的意识不由得从不太感兴趣的书中抽离,陷入自己的思绪。
也许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
窗外雨声小了些。沈洛望向睡容恬静的沈潼,见她似乎已经沉沉睡去,便起身关上了灯。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道雷声炸响,声音大得似乎就在窗外。沈潼猝不及防。她从梦中惊起,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沈洛——”睁开眼,入目却只有漆黑一片的房间。没有灯光,也没有月光。夜色是冷硬的,房间被填得满满当当,散发无边的寒意。
孤独与惊惧一同袭来。她在半梦半醒间如同梦魇般控制不住地呜咽:“……沈洛,混蛋,真的不要我了……”
她哭得很可怜,像某种小动物的悲鸣。不过很快这种悲鸣就止于一个拥抱。那人身上有松木和鼠尾草的味道,冷得让人心悸。怀抱却是暖的,很暖,有着熟悉的体温。
“沈洛……”
她认出来了,抽泣着喊他的名字。
“我在。”无限温柔的嗓音透过胸腔传进耳朵。他拍着沈潼的背,安抚着她,“我在,别怕。”
沈潼抬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衬衣上,“哥,我做噩梦了,我梦见了爸爸出事那天……他好冷,看起来好怕……”
不知道为什么,沈洛突然身子一僵。他忍不住把手臂越收越紧。
好像分不清到底谁在害怕了。“对不起,”他眼尾蓦地飞红,不知为何重复着这三个字,“对不起……”
他没有落泪,但倘若沈潼抬头,会发现他隐忍的模样看起来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也许,父亲出事的那天是他们共同的梦魇。自那以后,生活不受控制地崩塌,他们只能苦苦维持。虽然如今看起来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但失去的东西永远不会回来。
似乎过了很久,沈潼才终于平静下来。不再哭了,只是偶尔抽泣两下。沈洛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还早,接着睡吧。”衣服上传来的shi意让他不适。他拍拍她的背,松开怀抱。但对方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