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是很难认主的动物,但一旦认定了主人,便再也不会离开。
对娄白羽来说,裴行璋无疑是只很难驯服的宠物,更何况他很清楚裴行璋的前主人不是等闲之辈。翌日清晨,娄白羽很早就去找裴行璋,裴行璋穿着睡衣给他开门,就看到娄白羽穿着一身陆军迷彩,笔直地站在门外。
裴行璋的眼睛还是肿的,他晕晕乎乎地问:“小娄?你这是……”
娄白羽说:“行璋哥,我是来道别的。有任务紧急召回,我得回部队了。”
裴行璋一下子清醒了:“那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了事情。”
“没事,还有点时间。”娄白羽笑了一下,牵起裴行璋的手问:“哥,我每周有一次用手机的机会,到时候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你给我打电话干嘛?一周就一次,你应该给你母亲打。”裴行璋说。
娄白羽固执地看着他:“我就想打给你,可以吗?”他说:“我知道你以前的主人很厉害,但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适合你。哥,我虽然没有他那么厉害,但我愿意为了你变得更好,考虑一下我吧,好不好?”
他没有给裴行璋拒绝的机会,上前一步抱了抱裴行璋。
“我真的该走了,等我电话!”
娄白羽转身就走,一辆军牌越野车在等他,娄白羽跳上车,车子绝尘而去。
裴行璋的头一阵闷痛,他坐在沙发上缓了缓,起身换衣服去上班。
他和闻昭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件事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他,裴行璋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这个事实。裴行璋想把闻昭拽出来,拽到阳光能照到的世界里,可是他始终不得其法,他回忆和闻昭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才发现他们从来没有好好沟通过。包括昨夜失控的争吵,两人也仿佛鸡同鸭讲,驴头不对马嘴,实在荒唐。
裴行璋看着自己的手,想起打闻昭的那两巴掌,明明挨打的是闻昭,他却觉得仿佛打在了自己脸上。其实这对闻昭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挨打于他而言不过家常便饭,裴行璋的两巴掌,和他挨过的揍比起来,就像被小玉挠了两爪子,不值一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闻昭脸上的红印子却好几天都褪不掉,终于被丁小龙看见了,皱着眉头问他:“哪个狗娘养的打你了?”
为了省钱,丁小龙已经从医院搬出来了,死皮赖脸地住在闻旸家。丁小龙留下点后遗症,左半边腿有点跛,左手也有点哆嗦,不过脑损伤能恢复成这样,已经是万幸了。丁小龙才刚好一点,就赶紧办了出院,闻旸也没法拦他,因为家里是真的没钱。
闻昭每天都努力当丁小龙不存在,可他还偏要找存在感,拉着闻昭问个究竟:“谁又欺负你啦?告诉哥。”
“没谁。”闻昭垂着头。
闻旸在一旁斜他一眼:“还能是谁,和男朋友吵架打的呗。”
丁小龙大跌眼镜:“啥?男朋友?”
闻昭不说话,闻旸也不说话。丁小龙十分机灵地自己说服了自己:“哦、哦……男朋友啊。没事,不就是同性恋吗?挺好,挺好,怎么吵架了呀?跟哥说说,哥帮你评评理。”
闻旸看弟弟脸色不好,拧了丁小龙一把:“你别说话了,小昭的事你别管。”
丁小龙嘿嘿笑着:“我不管,我去做饭。”说着,他就站起来,跛着腿、吊着一条胳膊去厨房了,路过闻昭时还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他要是敢欺负你,尽管告诉我哈!”
闻昭坐在沙发上没动,闻旸凑过来,打量着弟弟的神色:“怎么了?跟姐说说?”
闻昭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缓缓说:“姐,你当初说得对,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我犯傻,没当回事,现在知道了。如果从一开始就别那么当真,那到了分开的时候,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闻旸看着弟弟,心里酸溜溜的,她掰着闻昭的肩膀,让他躺下来。闻昭躺在姐姐腿上,耳朵隔着衣服,贴着姐姐的肚皮。闻旸问:“能听见吗?”
闻昭屏息听了听:“听不见。这才几个月,哪能听见呀?”
闻旸看了看厨房里忙忙碌碌的男人,压低声音对闻昭说:“丁小龙说,他能听见。”
“他骗你的,故意哄你开心呢。”闻昭一语道破。
闻旸低头看着弟弟憔悴的脸:“他骗我,我信了。那这件事,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闻昭茫然地眨了眨眼,不确定地说:“是真的。一件假的事,如果大家都相信,那它就是真的了。”
闻旸抬手摸着弟弟脸上的指印:“所以呢,现在你能听见了吗?”
闻昭还是什么都听不见,但他乖乖地说:“听见了。”
闻旸爱怜地抱着弟弟的头,剃光的头长成短短的圆寸,后脑勺一道狰狞的疤痕,再也长不出头发了。闻旸的手被丁小龙给她灌的热水袋烫得暖洋洋的,手指一寸一寸抚摸着弟弟的疤痕,姐姐眼睛里落下两滴泪,滴在闻昭脸上。
闻昭懵懂地问:“姐,你哭什么?”
“哎,我们小昭呀……”闻旸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