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阿姨在主卧关上门后从厨房出来打扫残局,没想到荀风先她一步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她虽然跟这个小少爷不熟悉,但有次听温潜讲风风不回家是忙着练琴,猜着荀风是学音乐的,音乐家的手金贵,哪儿能捡玻璃呢?
她匆匆忙忙地跑上去叫荀风:“放着放着,我来,让我来。”
结果不叫还好,一说荀风一走神,捏着碎片的手紧张地加了点寸劲,咔一声,大块儿碎片在他手里崩裂了,小片儿爆开,在他掌心打横划破一条小口子,浅浅的,血珠从皮下渗出来,细细长长的一溜。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的信息素,荀风看到血,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手破了,快速地把掌心贴到手腕上减少暴露,转头让保姆阿姨拿阻隔剂过来。
阿姨勤快有眼色,顺带拿了医药箱过来。
一直到阻隔剂瓶身上的标尺由红转白,荀风才松开手让阿姨给自己消毒缠绷带。
保姆阿姨给他包扎时垮着脸愁眉不展,看起来像是担心这个月要被扣钱。
荀风剔透,温声安慰她:“没事的,我不说我爸不会问,您别愁。”
保姆阿姨这才喜笑颜开,风风火火地赶回厨房忙活她的菜了。
吃饭的时候温潜和荀薰都没下楼,饭桌上只有父子俩,荀明泽看上去心情不错,还给荀风夹了两筷子鱼脊rou,吃过饭,他在静坐的时间跟荀风聊功课,问他考级考得怎么样,最近学了什么新曲子,还让阿姨给他切盘水果插着吃。
很有一个慈父的风范。
荀风温温地应,一件一件说得清楚,像是小学生汇报功课一样。
荀明泽夸他听话,不像姐姐,惯坏了,一点儿不经念。
荀风明白他的意思,阿姨把果盘端上桌,他把果盘端上楼,敲了敲荀薰的房门。
荀薰在里面应了声门没锁。
他推开门走进去,四面的灯都开起来,窗帘却紧紧拉着,屋里弥漫着花香和少女房间特有的暖香,很乱,荀薰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虚晃的白昼里收东西。
说是收东西其实更像收废品,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巨大的收纳箱,把房间里用来做装饰的或者正在用的东西一股脑地往里丢,荀风一开始以为她在为离家出走作准备,看清了箱子里的物什才明白她在断舍离。
箱子里除了杂物还有有一大把照片,相机,数不清的首饰,衣服,球鞋以及一架很旧但一尘不染的高达模型。
那是小时候阮决送给荀薰的,当时被荀薰转手丢给荀风,又在几年后要回去,摆在床头。
人在孩童时期最大的慷慨就是和玩伴分享自己珍视的玩具,这是一种无差别,无目的的表达喜爱的方式,有时候不尽讨巧却纯洁真挚。
——虽然你爱玩芭比娃娃,但是我还是想把我的高达给你。
现在这份真挚躺在废品箱里,和一堆价值不菲,闪闪发亮的礼物躺在一起显得黯淡又奇异。
荀风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荀薰撇撇嘴,牵强地对他笑。
“帮我打个电话。”
“你自己打。”
“打给快递。”
“好吧。”
-
“你一直跟着我?!”
Omega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自己身旁的Alpha,他们几个小时前才在医院见过,对方害得他的手机摔了两次,现在又不知道怎么跟他一起出现在女朋友家的小区里。
两个人一高一矮地杵在荀家别墅外的大道上,跨服聊天。
“你你你你不要乱来啊……”阮决举着钢化膜四分五裂的手机,磕磕巴巴地警告靳原:“我我我我要报警了。”
“你想多了。”靳原冷冷地瞥了阮决一眼,目光旋即转向别墅门口抱着箱子跟快递小哥交谈的荀风,冷漠傲慢地说:“我是来找他的。”
阮决顺着靳原的视线也看到了荀风,他眼前一亮,高举双手拼命挥舞,大声地喊他:“风风!风风!!!”
荀风和快递小哥一道转过头,先瞧见的却是靳原,Alpha捧着一束橙黄色的花站在不远处,高挺的身型在地面上扯出一道长长的影,炽烈的阳光穿过厚重的云层照下来,在他脸上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汗水映着光融淡深邃的五官,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唯有那点少年的朝气被他藏在眼里,灼灼杳杳,真真切切。
两人对视的一瞬,没由来也没有征兆地,荀风感到一阵虚幻的热在体内蹿烧,眼睛更像是被烫了一下,他恍惚地放下箱子揉揉眼,重新看了一遭,才确定那不是自己醉出的幻觉。
钱已经付了,快递小哥急着跑下一家,利索地抱起地上的箱子放进后备厢,麻溜地骑上小三轮,车把一拧,逃离现场。
靳原对快递三轮行注目礼,抱着花作壁上观。
阮决则是三下五除二冲到了荀风身边,抓住他的胳膊,语无lun次地说:“风风!在家吗你姐姐?不接我电话她,来找她的我……她她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