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遗失荷包后,梅临雪便有些失神,薛戎硬拽着他,跳上了之前那艘小木船,逃离了已成一片火海的画舫。
船靠了岸,梅临雪仍然恹恹的,也不开口说话。
薛戎有心安慰他,可转念一想,将他娘亲害死的人正是自己。不光是可怜的梅夫人,自己甚至取走了梅庄主、乃至毓珑山庄内所有人的性命,残忍暴虐得令人发指。
薛戎觉得自己一旦出声,只会火上浇油,说不定将梅临雪激怒了,真会像他所说的那样,一时冲动用冰绡勒死自己,索性还是闭上了嘴。
他们上了岸,正遇见先前画舫上那三人。为首那个尖嘴猴腮的人伤得最重,不仅肚子上挨了一掌,肩头也被蔻娘抓伤,此时正被另外两个人搀扶着,步履蹒跚。
他修为至多在炼气七八层,然而口气却颇为狂妄:“你们两个也是来捉拿那妖女的吧?刚才在画舫上,我看你们身手还算不错,不过和我相比,到底是要差些。最后,也是我替你们负伤,才给你们争取到逃脱的时间。还不快过来谢我?”
薛戎心想,这人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简直和自己有得一拼:“还不知阁下姓名,如何道谢?”
“本人乾明宗太衡子座下首徒,许赫良是也。”许赫良昂首挺胸,神情倨傲,似是对自己的身份十分得意。
乾明宗是如今天下第一仙宗,每年挤破了头都想进入宗门的修士,不知凡几。而太衡子则是坐镇乾明宗的化神期大能,哪怕是他指缝中漏出的资源秘宝,便是许多修士一生可望而不可即的了。能成为他的首徒,怪不得许赫良目中无人。
“是啊,我们大师兄,可是师尊最宠爱的弟子!”另一人说道。
薛戎从刚才就注意到,无论许赫良说什么,这人皆是忙不迭地附和,充满攀附讨好之意。只听他也开口介绍道:“我名为邹纲,是太衡子座下的二弟子。”
最后一人是个小胖子,生得圆头圆脑,个头比其余二人矮上一大截:“我……我是三弟子,我的名字,叫、叫邵问矜。”他神情怯懦,说话的声量极小,时不时瞅一眼自己的两位师兄,像是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遭到斥责。
三人自报家门后,许赫良才察觉到不对劲,向薛戎大叫道:“等等,你怎可如此无礼,问别人名字之前,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大名吗!”
薛戎许久未见到如此蠢笨之人,被他的反应很好地娱乐了一把,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许赫良暴怒道:“你这无耻小人!胆敢嘲笑我!”
他一时气极,竟拔出腰间悬挂的长剑,冲到薛戎面前,叫嚷道:“我今天就让你长个教训!”
他正要挥剑去刺薛戎,握住剑柄的手却倏地顿住,随即难以置信地望向了梅临雪。
薛戎虽然失去了修为,无法用灵识感知修士身上的威压,却能感觉到周遭气氛微妙地一变。
他知道梅临雪平日里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都会刻意压制自己散发出的威压,或许是乾明宗这几个弟子行事太过嚣张,连梅临雪也看不下去,便将威压释放了出来。
修士之间,境界上相差一阶,便是天与地的差距,何况许赫良才堪堪修到炼气,梅临雪却已经结成金丹。
从许赫良的视角来看,他无法摸清梅临雪的修为,只知道对方实力深不可测。
他一向欺软怕硬,发觉自己可能惹恼了一位大能之后,吓得手中长剑都落了地,哆哆嗦嗦道:“是……是我有眼无珠,不知仙长的修为如此高深……”
梅临雪并不屑于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回头对薛戎道:“走吧。”
他眼眸微动,这才注意到薛戎自从被蔻娘脱去上衣后,就再也没穿上,此时正光裸着上身,而大腿处的布料也被蔻娘的指甲抓烂,衣着堪称褴褛。
他面露不悦:“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还有,你的腿流血了。”
薛戎打量了一下自己当前的尊容,心想许是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又污了梅临雪的眼,才惹得他不快。而大腿上那处抓痕,果然渗出了鲜血,更是显得脏污。
他连忙道:“抱歉,阿雪,等本尊回到客栈,就将衣服换掉。”
“不必。”梅临雪抿唇静默片刻,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外袍,递给薛戎,“你穿上吧。”
薛戎从他手上接过衣服,在身上披好后,说道:“若是本尊猜得没错,蔻娘的真身是一只散播瘟病的妖物,被她抓伤的地方很快就会腐烂,最后长成人面形状的溃斑,就像县中那些染病的百姓一样。”
许赫良见梅临雪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听薛戎这样说,他狐疑道:“什么意思?”
一问才知,乾明宗这三名弟子竟然不晓得人面疽之事。
他们今夜之所以闯入画舫,只是因为许赫良在酒肆中听说,有一位美艳卓绝的风尘女子会在月圆之夜乘着画舫出游,认为此事颇为妖异,才决定来一探究竟。
薛戎问他:“那你知道,你肩上的抓伤该怎么治吗?”
许赫良从鼻子中发出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