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嬉闹,如今却全都长成了魁伟男儿,在各行各业都做出了一番事业。
颜先生不禁唏嘘:“‘庭前花谢了,行云散后,物是人非’。岁月真是不饶人啊,这些物事还在,我们却各奔天涯,终难一聚。真是令人感慨啊,你们长大了,我也已经老了。”
杨沐也是感触良多:“先生,您没老,只是我们长大了。”
颜先生笑起来:“还是杨沐会说话。”
颜宁说:“爹,大伙儿听说您回来,都想来看看您,人都到齐了,一个都没少呢。”
杨沐说:“是啊,当年先生离开得突然,大伙儿连谢师宴都没给先生摆呢。”
颜先生纵然经历过无数悲欢离合,也忍不住热了眼眶,他点头说:“好,好,都是一群好孩子。”
颜宁笑嘻嘻的:“爹爹,那群孩子如今大多都有孩子了呢。”
颜先生嗔怪地看了一眼儿子:“那你为什么不也弄个来给我抱抱?”
颜宁嘿嘿笑了一声:“爹爹想抱孙子了啊?”
颜先生叹口气:“怎么不想,你啥时候给我抱孙子呢?”
颜宁连忙拉着吴严,将他推向前:“爹爹,明日是吴严的大喜日子,您看有什么话要嘱咐他的。”
颜先生无奈地摇摇头,温和地说:“吴严素来是个稳重的人,不论是做官,还是做人,都无可挑剔,真正地做到了君子之风,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他的了。”
颜宁不由得想到了吴严落水的那件事来,便在后面悄悄地说:“嘿嘿,吴严,我爹说你素来是个稳重的呢!”
吴严也想起自己当年的那桩糗事来,面皮不由一红。
杨沐陪着先生在前面说话,他耳朵尖,也听见了颜宁那句话,没憋住,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
颜先生回头看他们几个,咳了一声:“颜宁永远都长不大,一直就没有个正形。”
颜宁跑上去,搂住他爹的胳膊:“爹爹又错怪我了,我不过是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罢了。”
颜先生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然后往前走了。颜宁吐了吐舌头,对着杨沐做了个鬼脸。
当天晚上,几乎所有颜先生的学生都到齐了,大新也从平城赶了回来。吴员外做东,在吴家大院里摆上酒席,请大家一起喝酒叙旧,前前后后坐了好几桌。
吴员外、颜先生以及于先生坐上席,颜宁、杨沐、吴严等人陪坐,其他人各自坐了。大家举杯换盏,为这多年来的头一次聚会而感慨、欢笑。
颜先生站起来,端起酒杯:“今天又回到了吴村,看见了当年的那一群孩子,如今你们均已成人,大多都已成家立业,在自己的事业上都取得了或大或小的成绩,为师颇觉欣慰。这一切,都要感谢吴老爷当年的善举,因为他的无私,才给了我们大家一个机会,让我们有缘成为师徒。这一杯,我们要敬给吴老爷。”
于是大家都站起来,端起酒杯共敬吴员外。
这大概是吴员外平生第二回最风光的时刻,所以非常高兴地举杯一饮而尽。
然后大家又轮流给颜先生和于先生敬酒,颜先生平时只是小酌,酒量不大,但这次大家都在,他太过高兴,逢敬必喝。颜宁心疼爹爹,每次都只给他斟小半杯,但即便是这样,颜先生还是喝得烂醉如泥,下了酒桌就一路酣睡。
颜宁和杨沐架着颜先生,扶他回房。颜宁抱怨说:“这群人还真不客气,也不知道悠着点来,一点都不懂得敬爱师长。”
杨沐笑起来:“大家也是高兴,这么多年没见过先生了,敬一杯酒,其实就是想表达他们的谢意吧,先生也很高兴啊。”
颜宁说:“这会子是喝高兴了,明天看他醒来头痛怎么办。”
杨沐说:“没事,一会儿我去熬点醒酒汤给先生。”
“都这么晚了,厨房都歇着了吧。”
“应该还没有,这两天吴家客人多,厨房也会忙到很晚的。”
“那我一会儿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留下来照顾先生,我很快就好了。”
两人一通好忙,喂汤,擦脸,又给洗了脚,终于将颜先生安顿好了。
忙完了,杨沐对颜宁说:“晚上去我家睡吧。”
颜宁说:“吴家给我安排了客房,要不你也在这睡吧。”
“本来是该留下来照顾先生的,但是四喜明天出嫁,三宝邀了我去送亲。”
颜宁说:“我也想去,只是我爹怎么办?”
杨沐想了想:“我去找吴慈,让他照顾下先生。”
“好。”
乡村的夜是极静的,除了偶尔的狗吠声,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夜深了,连灯火都进入了深眠。
南方的冬夜虽然没有北方那么严寒,但也是非常冷了。幸亏天气非常晴朗,没有风,只是干冷干冷的,还能够忍受。天上挂着一轮新月,弯弯的,银白的,有种纤细的柔美,看得人心里柔软得似乎揉得出水来。
杨沐一手提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