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丝毫怜悯。
陈月洲趴在端琰怀里,委屈巴巴地看着老太太的方向,眼神深沉了许多。
你永远不知道谁是弱者,也不知道是谁在说谎。
当以为自己终于摘去了对老年人“弱者”的刻板印象后,又会产生新的刻板印象,配合身上所带有的其他不自知的刻板印象,一次又一次的,被他人所利用着。
所以,利用这样的刻板印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由于病房没有监控,警察也查不出到底是谁推的谁,虽然心中认定陈月洲是无辜的,可也不能就这么乱下判断,毕竟这年头老年人一不顺心就喜欢寻短见,万一出事在自己手上那可是要脱衣服的,到头来只能希望双方拿钱和解了事。
到了赔钱环节,事情就变得没那么顺陈月洲心意了。
毕竟老太太户口本上无儿无女无父无母还连个老伴都没有,根本拿不出什么钱,而陈月洲的丈夫又是有三套房的男人……有时候所谓的“正义”永远和稳定团结是有所冲突的,为了顾全大局,警察的意思是:老太太给陈月洲赔礼道歉,补偿10%的医药费意思一下,陈月洲也没出什么事,要不就这样吧?
做为一名“受害者”,陈月洲当然不同意了,他站起来指着老太太愤恨道:“明明是她推了我,凭什么就这么不了了之!你们不能因为她年纪大就放过她!”
老太太被气得恨不得当场拿起桌上的墨水瓶砸翻陈月洲:“明明是你假摔!”
两边争吵没有结果,警察被闹得头疼,也烦了,于是对二人道:“既然你们要闹,那咱们就闹,你们只要确定你们没干过什么亏心事!以前要是谁有过什么歪脑筋!那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警察其实就是吓唬一下这两个人,陈月洲脸上没太多反应,老太太一听倒是怂了。
最终,事件以赔了几百块钱做了了结。
天黑了,端琰去替陈月洲结算医药费,朱媛站在病床旁,看着床上病恹恹的陈月洲,露出有些复杂的表情:“你身体……”
“我会痊愈的。”陈月洲打断她道。
“你……真的是她推你吗……”朱媛露出有些复杂的表情,“我一直觉得她没那么傻……没想到……还有……你身体这样你怎么不早说……你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她有个儿子貌似在国外,可能是因为担心我们想办法拉她儿子回来给你家那个老头尽孝拖累到自己儿子,所以情急之下推了我吧……”陈月洲浅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过她最近应该会稍微消停一下吧?如果她最近再找你生事,那正好落实了她今天碰瓷我的说法呢!幸好我这病着呢,不然还吓不到她……这算是我的病刚刚好派上用场,对吧?”
“你这算什么吓她啊……”朱媛看着陈月洲的目光有些无奈,却也相比以前柔软了许多,她转身将买好的补品放在床头柜上,“这些你拿回去吃吧,我看了你的病例,也问了你丈夫你的身体近况,注意饮食比较好……”
“嗯,知道了,谢谢。”陈月洲点头。
“那我先走了。”
“好。”陈月洲翻着礼品,发现都是些超级贵的牌子货,顿时喜笑颜开。
自己这出使给端琰看的苦rou计,一箭双雕,让朱媛反倒也觉得惭愧了起来。
也好,看她这大手笔给自己买东西的样子,八成是误会自己在舍命陪君子。
既然她也是个知恩图报有点良心的人,以后二人三年师生关系应该会比别的学生好很多。
于是,陈月洲在朱媛临出门前他补了句:“别辞职啊,朱老师。”
朱媛闻声回头看了眼陈月洲,沉默离开了病房。
端琰缴费回来,陈月洲已经换好了出院的衣服,静静地坐在床边等着。
端琰给陈月洲拿来的是一身粉色的连衣裙,这是端琰内心深处最喜欢的颜色——那埋藏在童年深处的三月份的樱花飞舞时世界的颜色,这么多年来,只有这个颜色会让他充满温暖。
而陈月洲因为冷色白的肤色恰好能够驾驭这样的颜色。
雪纺裙很大,宽阔的裙摆落在脚边,显得端坐的少女柔美而恬静,她轻盈的姿态仿佛回忆中那漫天的樱花瓣下落时轻盈而又魅力的样子,却脆弱到只有手心捧着才能完整保护好它的模样。
端琰走上前,蹲在陈月洲面前,抓起身前人的纤细的手,看着她手臂上胶布,嘶哑着声音低声询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说过了吧,没事不要出门,外面很危险,为什么,为什么……”
端琰的声音越来越沉,平静中多了一丝挣扎,他像是在忍着什么,这份隐忍让他苦不堪言。
到最后,一切挣扎全部都化为愤怒,他咆哮了出来:“为什么你总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端琰抓起桌上的病例用力摔在病床上,病历夹被弹飞,锋利的边框划过陈月洲的面颊,瞬间裂出一道血口,殷红的血ye流下,滴答在粉嫩轻柔的雪纺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