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王清可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就在杜笙箫以为她不会再回答了的时候,王清可说话了。
那声音依旧嘶哑,却带了惊恐的味道。
她说:“我不知道,但我看见了,陈茹茵已经不是人了。”
杜笙箫心里一跳,看见郑秋分的眼皮开始动了,知道这是王清可在抽身离去,忙追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她从黑雾里面走出来……”
模糊而嘶哑的女声消失了,杜笙箫抬起头,看见王琛紧握着拳头站在那里,和陈茹茵对峙着。
“果然是你。”王琛说:“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居然还记着。”
陈茹茵冷笑一声:“我居然还记着?我当然记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够了。”王琛嗤笑一声:“林文倩肚子里的,也是我的孩子 ,我说你什么了吗?你之前强迫那些女人打的胎,她们肚子里的也都是我的种,我说什么了吗?我一直以为这样能补偿你,能让你少一些对可可的怨气,没想到……”
“那些女人?”陈茹茵挑起眉,原本雍容端庄的脸随着这个动作而变的刻薄:“你也真有脸说出这句话?王琛,你们王家人怎么都这么不要脸!”
王琛却没有动怒,或者说,他的愤怒早已到了极致,以至于他现在已经完全麻木了。
他没有再跟陈茹茵说下去,而是转头看向杜笙箫:“萧先生,可可的话你已经听到了,这女人现在已经不是人了,是个怪物,你能帮我处理了她吗?”
他说的疲惫而麻木,甚至完全不避讳陈茹茵就在自己身边。
杜笙箫看了看他们,摇摇头:“王夫人并不是怪物,或者说,现在的王夫人并不是,王先生,我无能为力,你最好还是介入司法程序吧。”
王琛点点头,垂眸看了看依旧在昏迷中的郑秋分,说:“那我会自己解决的,萧先生,今天的费用下面的人已经打给您了,能麻烦您把郑贤侄带出去吗?交给外面的下人就好了,然后把保安队长帮我叫来。”
杜笙箫架着郑秋分站起来,点点头:“我会送郑先生去宾馆的。”他扫了一眼已经卸去了脸上的讥诮与刻薄,平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的陈茹茵,像之前那样客气的冲她点点头说道:“王先生,王太太,我走了,再会。”
“再会。”陈茹茵同样客气的说着,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端庄微笑。
杜笙箫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把郑秋分扶好,慢慢向门外走去。
临出门前,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王琛和陈茹茵还是维持着方才的神态站在那里,见他回头,都冲他点了点头。
就像是一对送别贵客的夫妻一样,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
杜笙箫回过头,走出了大门。
一天之后,郑秋分终于从沉睡中醒来,先是大呼小叫的表示了居然被真的鬼上身了好可怕,埋怨了杜笙箫学艺不Jing还来折腾他,接着又问了王家现在的情况。
杜笙箫一边把外卖的粥倒进瓷碗里,一边心不在焉的说道:“陈茹茵已经报了仇了,是生是死估计她自己也不在乎了,王琛唯一的女儿没了,是生是死估计他也不在乎了,当时人都不在乎了,你还问什么?”
郑秋分靠在沙发上怔了怔,叫道:“那怨灵怎么办?”
杜笙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你醒来之前我有人用快递送来了这个。”
“这是……这是里面有黑雾的那个小盒子!”郑秋分叫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纳灵盒,储存灵气用的。”杜笙箫说:“你在陈茹茵的记忆里看到了这个盒子?”
郑秋分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却没有说白联的事情。
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白联……这个人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好像并不像害自己。
他也相信杜笙箫不会害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有告诉他白联这个人。
杜笙箫没有再追问下去,拿着那个小盒子,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说道:“你继续休息吧,我去把后面的事情处理了。”
郑秋分好奇的问道:“你是要去把那个婴冢怨灵化解了吗?”
杜笙箫点点头,没有细说,只是道:“因和果都已经有了,剩下的就很容易了,你继续休息吧,我走了。”
郑秋分看着杜笙箫快步离开自己的房间,在他打开房门的时候突然叫道:“杜笙箫。”
杜笙箫回头看他:“什么?”
郑秋分说:“等……等这件事彻底结束了,你愿意跟我讲一点儿我之前不肯听的那些事吗?”
杜笙箫凝视他片刻,浅色的薄唇勾起一道魅惑的笑意:“当然愿意,只要你想听,我什么时候都可以讲的。”
郑秋分心里一跳,那天在王清可楼前的感觉又来了,他飞快的瘫倒在沙发上,拉过一边毛茸茸的空调毯从头到脚的捂住自己,闷闷的声音从毯子下面传出来:“我知道了,我要睡觉了,你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