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将继续北上。吴积白走到甲板上透透气,身边两个客商聊天的话就撞进了耳朵:
“真是倒霉!打算往剑门蜀道那头贩锦呢,怎么就开战了!”
开战了?!吴积白一怔,这么快?……不,是真的?等等……开战了?!吴积白脸色一白,更竖起耳朵听两个客商。此时客商乙回答了客商甲的话
“可不是么,谁知道咱李唐朝廷就跟剑南路打起来了?唉,你要是胆儿肥啊,趁现在赶紧再去剑南那头也行啊。听说咱朝廷是初十发兵的,前两天才到,你现在去没准还能赶紧抢了剑南路里的官锦!”
“嘿哟!你当我傻啊?咱们李唐一去几十万人,把个剑南路围得铁桶一样,你说那剑南路才多少哥虾兵蟹将?这明摆着早晚就得吞了啊!刀兵不长眼,这时候去锦官城,那就是送死呢!”
“剑南路那不是什么……易守难攻吗!你看人家栈道都修道天上去了,咱李唐人多也扑腾不开啊!还有啊,现在这剑南路的节度使可是他们赵宋楼家的子孙,那怎么也得是懂点兵法的。”
“哎呦我跟你说,坏就坏在这个‘楼家子孙’上啦!我跟你说,早就听人说过了,这小子是个庶出,还是半个妖Jing!搁在外头养了十六年才回的楼家,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瘸子。听人说这小子是一年四季药不离口,吃饭之前还得先吃药,吃完了饭还得再吃药。你说就这么一个才二十几岁的瘸子,能顶什么事?”
“啊?这么一个窝囊废?楼家不是说他们家训不养废人吗?”
“嘿,是啊,不养废人,没说不养废妖怪啊!再说了,这一条那是对嫡子的不?听说他们楼家现在那个老二不也是败家子一个么?”
“嚯!他们楼家这一辈儿是怎么了!”
“还不是赵宋朝廷,上梁不正下梁歪呗,听说他们皇上天天猜忌大臣,让这么个瘸子上剑南路当节度副使也是他们皇上的馊主意!”
第二章:路漫漫兮歌而行
听两个路人甲的客商爆料出赵宋政坛的风言风语,吴积白微微怔愣了片刻,就听着一个客商继续问道:
“他们赵宋皇上不是猜忌楼家人的么?那为什么还把剑南路给楼家那个幺子管着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就是打着让楼家吃败仗的算盘的!你想啊,这万一打赢了,那是他皇帝慧眼识珠用人有方;万一吃了败仗,那死的是楼家的人,丢的也是楼家的脸啊!”
“嗬!他们赵宋皇上还真有一手,居然能这么干?可惜了那个剑南路的楼家幺子了。诶,你说他们赵宋会不会派人去救他啊?”
“不可能不可能。那么老远的路程,赵宋能为了一个人一个剑南路就兴师动众么?……”
后面的话,吴积白没有听清,脑子里只剩下了“嗡嗡”的声音。这一仗,史书上应该是有记录的……是胜了还是败了?!吴积白踉跄几步,坐到身后的椅子上,头一次这么恨自己没有像霍湘震那样认真读过史书。
他的心里疯狂祈祷着,这一仗楼辕一定要胜。同时又痛恨着自己,为什么不带走寇白门?
——等等!
吴积白的身体猛然一震,他忽然明白了楼辕让他和霍湘震出来送信的意义,是要支开他们!也就是说……楼辕早就知道有此一战?!是谁告诉他的?!齐家人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知道楼辕所有瞒着霍湘震的秘密。现在他才发觉,原来自己真的太自以为是。
他知道,这一仗不论胜败,楼辕一定不会死。但是他不知道这一战究竟会是怎样的结局。他依稀猜测楼辕给自己的信函可能是向楼家求援,但是,楼家会出兵吗?
夕阳残照隐没在重山之后,吴积白乘坐的客船,晃荡着离开了徐州渡头。遥远的居延海,朔雪飘零,霍湘震透过气窗,拼命地想看到遥远彼端的楼辕究竟在做什么。
而楼辕,则是无眠一夜。
四月十七日。
剑南路,锦官城,节度院公堂之上。楼辕端坐着轮椅,在堂下条案前,满面凝重深思之色。轮椅的椅背上,挂着一柄绡纱为鞘的宝刀。那是苍狼刀,原本挂在他卧房的墙上,现在被他取了下来。
人人只当他武功尽失,取宝刀在手不过是为自保。但他知道,这一是防身,二是怕混乱之间丢失了它。
苍狼白鹿,誓言不负。霍湘震的白鹿剑还在,他怎么能丢了他的苍狼刀?
“报——”突然斥候一人,从外面急忙直冲进来,单膝跪在楼辕前方,“报节度使,东城百姓已撤离完毕!”
楼辕面色微微缓和,开口问道:“李唐大军动向如何?”
斥候不带任何犹豫便开口,只是声音里有几许愤恨:“芙蓉镇已被攻破,距我城栈桥不足百里!”
这个结果早在楼辕意料之内,继续问:“芙蓉镇一战,伤亡情形何如?”
“芙蓉镇百姓撤离及时,百姓并无伤亡。只是……”斥候终于还是停顿了,声音里带着继续颤栗,乃是悲愤,“芙蓉镇驻守官军全数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