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用脸颊蹭了蹭楼辕的脸:“那我去和白青骢学怎么做鱼好不好?学会了天天做给你吃!”
“谁要天天吃鱼!”楼辕板起了脸,“爱吃也会腻的!我还爱吃牛rou羊rou和青菜呢!我什么都爱吃,你难道还什么都做给我?”
霍湘震的手不老实起来,抱到了楼辕肩上:“可以啊。今儿开始我就跟白青骢学去!我本来也会做饭,不就跟他学学怎么做更好吃么?”
楼辕终于还是笑了起来,抿着嘴微笑,面颊两侧还有浅浅笑涡:“你做的有你的味道,和人家酒楼的本就不是一个口味,你能说茉莉与桂子哪个更香么?”
霍湘震心里美得都扶摇直上九万里了,只笑着盯着楼辕的唇:“暮皓今早起来是不是吃过蜜了?小嘴儿怎么这么甜呢?”
楼辕推他一把,唇角带着笑,就是一只和人玩闹的小黑猫儿。霍湘震最总觉得这时候楼辕猫性最明显——很喜欢和人亲近,亲昵在人身边,跑到人肩头腿上怀里,人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可是偏偏有时候就是不跟人玩,连撒娇都没有,就是贴在人身上,却不让人动。
让人抓心挠肝的小坏猫,却偏偏也坏得可爱得紧。
两人正在调笑,却听后面有人急急忙忙追了出来,火烧火燎一般高喊了起来——
“楼大人!楼大人!出大事了!!”
楼辕以为是卡文卡捕头有公务要告诉他,然而这回眸一瞧,却见是段更。上一次审问李氏杀夫的花案的时候,段更被烛九Yin打晕了藏在后堂,还好段更已经不记得此事了。
若是甘草或者卡文找来,楼辕还能明白是什么事情,只是段更找他,却又是为了什么事?
只见段更气喘吁吁跑到楼辕身前,扶着膝头狂喘。楼辕也不急着问,只是慢慢调转轮椅看着他。待段更顺过了气来,才问了一句:“怎么了?”
段更此时已经缓过了一口气,只是还有些喘,说话并不利索:“大人……大人……陆大人……在……在……副使司……”
楼辕一点也不急,而且别人越急他越不急,只是慢慢捋顺:“陆大人在副使司里,是在等我么?”
段更点点头,楼辕便笑了:“那就可以了,我这就去副使司,段兄弟你慢慢顺气就是。”
这个提议简直是太体贴了,段更真是太赞成这个提议了,赞成得直接躺倒在地休息。楼辕只是笑着从葛囊里面取出了一只小小的水袋,让霍湘震递给了段更。
然后他就和霍湘震慢慢离开了城门前,往副使司去。楼辕穿的本来就是官服,也不必再换衣裳。
走了一段,霍湘震才十分纳闷问他:“暮皓,怎么现在你随身会带着水袋的?”
楼辕微笑着颔首:“嗯。这是个好习惯。”他不愿多说,因为那一定会让霍湘震有些难过的——正是因为经历过了在地底近乎绝望,断水断粮的情况,所以他恢复行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葛囊里装进了水袋和干粮,而且都是双份。
他还只是谨慎。他在京城楼家的时候遇到过yin游流浪的唱诗人和冒险家,他们给他讲过一些来自遥远西北的故事。故事里有些人,从要命的大沙漠里侥幸逃生之后,就仿佛是魔怔了一般。他们所在的地方永远会准备难以估量的水和食物,甚至连床下都会塞满干粮。
楼辕就有些这样,只不过他的程度比那些人实在轻了太多。
只有经历过濒死一般的干渴和饥饿的人,才知道水和粮食是多么可贵。
他不说,因为那段经历不管对他还是对霍湘震都是噩梦。至今他每天醒来的时候,都会发现霍湘震的手是揽在他的腰上的。他知道是为什么,霍湘震只是怕他丢了。但他一样不说,如果这样会让霍湘震有安全感,他为什么要让霍湘震改了这个习惯?
也就是失去过的人,才会明白拥有的可贵。苍天对霍湘震委实不错,让他在失去之后,还能屡屡失而复得。
霍湘震已经想明白了楼辕所谓“好习惯”的原因,便也不再多说,只是默默跟着他,慢慢到了副使司门前。
门前,笔直肃立的老人,身姿似是一支根骨奇硬的笔。阳光已经铺陈了大地,楼辕看着陆放翁的身姿,突然就想起了《笔赋》里面的两句——图和正直,规矩之极也。玄首黄管,天地之色也。
只是陆放翁此时身着便服,并非银青的节度使官服。而且他站在副使司门前,旁边就是身着捕头官服的卡文和整齐穿着节度判官公服的甘草。
这是什么意思?陆放翁身旁为何没有其他人?
楼辕满腹疑惑的同时,陆放翁也看见了他。楼辕急急往前快赶了两步:
“陆大人。”
陆放翁却摆摆手:“嗳!以后就不要叫我什么‘陆大人’了,小老儿已经致仕了。”
“啊?——”饶是楼辕向来冷静,此时也是一愣。旋即他也想起,陆放翁如今已经快七十了。
一个近七十的老人,也的确该颐养天年,而非在一个山高水恶的地方做一个没有什么出头之日的节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