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声音传来,岑霁的手因为用力而被瓷杯的碎片扎入掌心,可是他居然感觉不到任何疼,他只是为这段往事中的龌龊而愤怒。“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娘亲?”岑霁厉声追问,“难道我娘亲一直不知道孩子的生身父亲是谁吗?”
“后来岑与之的心思被秦疏绿洞悉,岑与之也不再隐瞒,趁你娘亲刚刚生完你身子虚弱而追杀她,迫她交出剑谱。韩慕之一直守在她身边,却也没有亲口告诉秦疏绿你是他的骨肉。后来,没过太久,韩慕之带着孩子回到泰山,他告诉岑与之,秦疏绿与自己失散,踪迹全无。岑与之到处查找也确实没有找到秦疏绿的骸骨。岑与之很快就对外称泰山派弟子韩慕之走火入魔自断筋脉而死。可我相信他一定没死,所以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就算找不到秦疏绿,我也要找到《枯荷听雨》,那是秦疏绿的东西,他看到了也会高兴。”
岑霁跪在地上,潸然泪下。
岳茹继续道:“岑与之养育你,无非就是为了等秦疏绿现身。当年他没得到剑谱,自然不甘心。如今,他倒是得偿所愿了。”
岑霁失魂落魄地阖上房门,月宜拉着他的手问:“怎么了?岳前辈和你说什么了?”
岑霁惨淡的笑了一下,眼底却是浓浓的绝望:“她告诉我我的身世。”
“韩前辈是你的父亲?”
他点头。
月宜没有再问,只是抱着他的腰柔柔地说:“我在呢,岑哥哥。”她的声音温柔的如同三月里耳畔最温暖的的春风,一瞬间,就吹散了岑霁所有的痛苦。他也环抱住月宜,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有些疲倦地说:“小乖,你真好。”
“嗯。”
岑霁抬起头,挑起她的下巴轻吻了几下,抵在她额头上没有再说话。
无言的陪伴往往是心痛之人所最需要的。
两日后,泰山派联合鲁山派等正道人士一起围攻万佛山,纷纷要求岑霁交出剑谱,杀死妖女,否则就连他一起剿灭。只是山下叫嚷得厉害,岑霁等人却始终没有回复。众人心急,杜云江提议让人上去看看。众弟子却忌惮岑霁的剑法都不敢请缨。倒是唐子玉和厉深还记恨岑霁,再加上想要出一出风头便毛遂自荐上山。鲁山弟子温馨有些担忧地看着情郎唐子玉,可又见师父在旁不敢上前。
岑与之面无表情,听着两人请命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准许了。
厉深心里倒有些疑惑,往常师傅最见不得这种毛躁的举动,无论准与不准都会斥责一顿,可现在,他却如同毫无感情一般,站在原地,神色冷漠。
这样的情况也持续了有些日子了。虽然岑与之素日里就是威严自持,可是现在的他则几乎是没有了任何感情,整个人都冷冰冰的。
厉深奇怪,唐子玉倒是有些明了,那日他潜入牡丹山庄偷取剑谱无意中也看到了一些,练就枯荷剑法定要绝情绝义,否则稍有不慎,动了情便会前功尽弃,甚至连带着之前的功夫都要一一散去。这剑法邪门,可是仍有不少人趋之若鹜,唐子玉眼见的师傅如此仍然一心期待师傅也能够将这套剑法传授自己。若是今天能够活捉了岑霁立一大功,也许未来剑法和掌门之位都会是自己的了。
两人都有急功近利之心,故而上了山互相不着痕迹地冷言冷语几句,嫌隙更深。月宜自然会让他们轻松发现山洞,唐子玉和厉深小心翼翼进入,就感觉阴凉之气袭来,厉深有些胆怯,倒是唐子玉身为泰山派大弟子还有那么一丝果断,仍然大步向前,厉深想要说什么却又见唐子玉露出轻蔑的神色干脆原地不动。
唐子玉走入洞内,手中的火把照亮了石壁,刚要细细分辨,火把忽然熄灭,眼前似乎有人影飘过。唐子玉和厉深俱吓了一跳。厉深高喊道:“难不成这里有鬼?”他顿了顿,忽然说:“是不是星华仙子!”
唐子玉往后退了一部,额头上也有冷汗淌下:“不可能,她这么多年不现身,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绿色的影子飘过,这下子唐子玉和厉深都看得清清楚楚,两人连滚带爬地跑回山下对岑与之和杜云江等人说明了此事。唐子玉大口的喘息不无恐惧地说:“师傅,会不会真的是秦疏绿,她,她来拿回那本……”最后两字尚未出口,岑与之已经一手掐住他的喉咙沉声说着:“你再胡说,我立刻拔了你的舌头。”
唐子玉面皮瞬间紫青,这举动就连身旁的杜云江都有些惊讶,岑与之多年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忽然如此堂而皇之地暴戾,不得不让人生奇:“两个晚辈被吓着了情有可原,岑掌门不要动怒。”
“都是废物。”岑与之冷哼一声。
“也许他们说的对,秦疏绿真的没死。你那师弟也说了,他们约在此地相见。若她真的还活着,说不准就是养精蓄锐多年来报复咱们。”
岑与之轻蔑地开口:“好啊,十八年了,管她是人是鬼,我也想会会她。”说完,他提剑对唐子玉和厉深道:“你们带我去。”
两人不敢违逆只好跟着岑与之重新返回万佛山。温馨从旁道:“师傅,我也想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