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呀!你打呀!”
“砰”又一声锣响,中场休息。丛展轶回到属于自己的角落里,顾海平给他放松肌rou,丛林几乎是吼出来:“你怎么啦?打呀!不要被早上的事情影响情绪,要出拳!对方腿法很好,要尽量用摔法,摔法!”
丛展轶接过许山岚递来的清水,漱漱口,把护齿套上。三十秒的休息时间转瞬即到,裁判双手示意运动员上场。对方显然看出来了什么,解亮表现得十分稳健,出拳干脆果断,战术极为明确,引得观众们阵阵叫好。
丛展轶这边似乎招架不住,不断地后退,眼见要退到边上了才反攻一下。丛展轶好像心不在焉,出拳犹犹豫豫毫无力度,气得顾海平狠狠一摔手中的毛巾,痛心疾首而又难以置信地瞪着大师兄。
丛林仍旧在一旁拍着手鼓劲:“摔他!摔他!直拳!直拳!哎呀,出拳哪!”
锣声又响了,第一局比赛结束,解亮占绝对优势。体校校长腆着胖胖的肚子,脸上放出了光。丛展轶跌坐到场边,他的鼻子被解亮打中了,鲜血直流。顾海平忙拿出冰块给他止血,嘴里说着:“大师兄你怎么啦?把你的情绪调动起来,调动起来知道吗?在这么下去你输定了!”
“出拳用力!你干什么呢?绣花吗?”丛林叉着腰大吼,“你得赢他,赢他知道吗?他们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你还不赢他?!这种败类你留他干什么?!……”
丛展轶耳边嗡嗡的,混乱成一片,听不清楚。受伤的鼻子牵动泪腺,眼中模糊着,晃来晃去全是人影。师父说:“他nainai的,这么多证件这么多人,还比不上那个破机器好使?……”师叔说:“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公平……在此之前,你得忍耐……”最后是许山岚轻轻的声音:“其实……其实不比赛也……也没什么……”还有那一抹带着泪花的笑……
“咣”——这一声锣响格外漫长,这次丛展轶没有等师父和师弟的催促,他深吸一口气,缓步登上赛场。裁判的哨子叼在嘴里,呜呜吹起来,解亮抬起双拳,拉开架势,鼓声欢呼声响彻赛场。
丛展轶没有动,他抬起手来,慢慢地却是毫不犹豫地,解开自己右手上的拳套。裁判员和解亮都愣住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像突然定格了似的一动不动。
丛展轶高高举起那只已经脱掉拳套的手,他说:“我弃权。”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差一点淹没在chao水一般的欢呼声中。但裁判和对手解亮还是听清了,他们诧异地对视一眼,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裁判不是没见过比赛中弃权的,但他能看得出来丛展轶身体状态根本没有任何影响,这种情况弃权的绝无仅有。但他毕竟经验丰富,惊愕两秒钟之后迅速恢复到裁判员的任务当中,呼呼吹起哨子。
尖锐的哨声在赛场当中回响,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丛展轶提高声音,一字一字地说:“我、弃、权。”
全场静默,鸦雀无声,但转瞬之间哨声哄笑声嘘声叫骂声响成一片:“下去吧下去吧!”“他妈的弃权你早弃呀!”“废物,窝囊废!”“是不是男人啊,居然弃权!”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前前后后不到两分钟,丛林、顾海平和许山岚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等他们明白了的时候,丛展轶已经下场了。
丛林一颗心揪得像被铁丝给勒住,难以呼吸,他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扭曲得变了形,指着丛展轶的鼻子:“你…你…你竟然……”眼前发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殷逸忙抢上前扶住他:“你别生气,别生气。”
丛林手捂胸口,闭着眼睛摆摆手,脸色苍白如死。他一向强势,弟子平时训练做错一个动作都要痛骂半天,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痛得难以言喻,只轻轻摆摆手:“走……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最后四个字说得异常艰难,他要强了一辈子,谁知竟能遇到这种事情。看都不想再看丛展轶一眼,在殷逸的搀扶下,踉踉跄跄走出去。挺直的后背弓了下来,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顾海平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实在气不过,上前狠狠给了丛展轶一拳,嘶声道:“你——你好……你好!”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周围充斥着嘲笑讥讽,连解亮都轻蔑地道:“呸,懦夫!”
丛展轶一声不吭,自从走下赛场,就一直这么站着没有动过。包括被顾海平狠揍那一拳,他头一偏,唇角裂开,却仍是不动。许许多多的人在他身边走过,时不时会传来一两声咒骂:“什么玩意,还是学武的。”“废物,懦夫!”“早知道不来了,我还特地请的假……”“让人买了吧,这么假。”“那更完蛋,人品就低劣!”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渐渐散开了,走光了,只剩三三两两打扫场地的工作人员。丛展轶弯下腰收拾自己的东西,由于僵立太久,骨头像上了锈,动一下都十分费力。丛展轶胡乱地把毛巾衣物扔到背包里,忽地苦笑一下,昨天和今天,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但这反差太大了,大到令他难以承受。
他突然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一回头,竟是许山岚。少年似乎一直都站在那里,忧心忡忡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