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家换来麻纸包的一小包晒干的土烟丝,自己卷了个烟卷似模似样。至于被剥夺手机壳的黄少天的心情,则不在考虑范围内,遭遇一波垃圾话洗礼的叶修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唐昊直直盯着他的动作和表情,心里有点新鲜,这样的叶修……他觉得自己又多了解到对方性格的一个侧切面。
再严峻的局势,再糟糕的情况,他看上去都是那么冷静那么游刃有余,别人都在混乱在焦躁在无所适从,他身边依然有一种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恒定气场,自然而然侵染周围,莫名的可气又倍觉安心。更多时候,他孜孜不倦乐在其中地用小学生都不屑的幼稚挑衅,把最理智成熟的人激得放下身段和他闹,非掐他一顿不能解气。然而一旦真的陷入困境左右彷徨,他又是最可靠的倾听者与引导者,像闪着冷光的北极星,令人不知不觉想要追随。
而这样的叶修,可以气定神闲说出后宫三千这种话,若无其事接受改变的关系,却原来面对直白的情感流露,也会这样……局促。
“那个时段,你看到了什么?”叶修突兀地问。
“哪个时段?”
叶修静静看着他,唐昊忽然就明白了,瞳孔一缩,下意识张开防备的姿态。
那段幻觉中的经历,他醒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那看样子只是一个太过逼真的感官陷阱,他承受的压力与折磨,绝境中生发的勇气决绝,实际上都是毫无意义的东西,对现实没有半点影响。这就像是被人用极其恶劣的手段捉弄了一回,还暴露了太多内心,想起来都会感觉耻辱和狼狈。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叶修欲言又止,语气里还有微微的歉意,这对他来说实在太难得,唐昊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他不会知道,正是因为听见他在昏迷中唤出的名字,叶修才下定决心闯进这个未知的领域。
离温泉越远雾气就越淡,依旧浓白一片,影影绰绰,如果一架直升机在上方航拍,镜头里恐怕只有或深或浅变幻流淌的色块,与鳄鱼嘴岩石那边一样,这里到处是长短不一的流水声。东南西北完全失去了概念,沿泉池边一块坑坑洼洼、两端翘起的条形石所指,向左约莫走一百七十步到头,向右长一点,大约二百六十步到八十步。再以这条步测的线为轴线,取与它垂直的方向,两端各自延伸出去也是相差无几的距离。这片区域可以说是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不过算上或许会有的感官干扰,这个测量结果未必准确。
他们所走到的地方,水域就占了近一半的面积,个别人还不小心踩空掉下了水。叶修记得起初他们进入“门户”时,是从一道拱桥上走过来,木制的桥面有种包浆般的油润感,手摸上去shi漉漉的,真想不通木头一直受chao,为什么没有发霉虫蛀。走过桥雾就相当浓了,南方的小手牵着他,谨慎地绕过两块篱笆围起的菜地——是不是菜地存疑,叶修隐约看见土中露出几截倒放的木头,木头上竖立的植株在雾气中圆润饱满的轮廓让人想起山芝,也可能是某种不太常见的菌类植物。
两块地四周都围着疏落的竹篱笆,竹条极细,手机电量有富余的人悄悄拍了几张照,竹子被砍下来久了一般会变成淡黄色,但这里的细竹条却是深一些的湖绿,认不出是什么品种。篱畔一小片竹林,竹子均是又矮又细,绿得透明,风一摇有股伶仃的意味。南方随手摘了片竹叶,嘘溜溜吹了两声,众人眼角金光一闪,竹根下似有游走的蛇昂起头,朝这边探了探,又飞快钻回栖息之所。
他们手里的蛇还有几条,活着的蛇却再没捉到过。由于蛇毒那坑爹的特性,职业选手们这几天谈蛇色变,黄少天独自念叨了一堆双菇炖南蛇、黄芪蛇rou、五丝炒蛇丝、蛇片拼鸡肝、三蛇龙虎会之类,非但没有唤起同仇敌忾,反倒被联手暴揍,无他,饿红眼的人面前不要报菜名……
“放心吧,你们抹了草汁,不会咬你们的。”南方指指他们脸上身上的鬼画符,“这里从来没有外人来,所以没有配蛇药,但我可以在书里找找,看普通人被咬了有没……喂!干什么你!”
“抱歉。”王杰希赶紧说,他刚拉下孙翔的手臂,后者手贱地扳住一棵竹子,把它弯下腰来看竹叶丛里挂的一个小纱囊。
“这是什么?”黄少天问。
“师父放的茶叶。”南方给他一个白眼,“他看《浮生六记》,羡慕人家有荷花池,晚上荷花含苞前把茶叶放在花心,早上花开了再取出来,茶叶就能染上荷花香,说竹叶清香也不逊于荷花,就挂了几包在竹林里。你们不要动竹子,这竹子扎根浅,经不起你们摇。”
孙翔讪讪地收回手背在身后。
扎根浅?
叶修向喻文州使个眼色,喻文州蹲下身,仔细在地上一抹,手插进泥土里。尽管没这么快挖到底,他还是察觉地下铺着的红土厚度有限,薄薄几层土,下面还是坚硬的岩石地。
溶洞的地形地貌千奇百怪,宽敞的可以把整个广场装进去,高的洞顶能高达几十米,迂回曲折可以分出无数大的小的层洞和套洞,总长加起来上百公里,石林、干谷、坡立谷、水落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