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电话打来,摁下接听键后,邱希一边往外走一边抽出几张纸巾擦拭脸上的水痕:
“喂,事情都办妥了吗…嗯,刹车失灵,就这么说就行,记得派个人过来看着顾七惑,有事就打现在这个号。”
用过的纸巾被他揉成一团,下一秒精准地投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中,似乎听见通话对面传来了什么疑问,男人微微勾起嘴角:
“之前的手机号?…已经送给别人当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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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电话挂断,邱希这才有空查看未读短信,联系人电话下方简短地写着几个字:
“定位很准,找到她了。”
得知不顾人身安全乱跑到森林里的笨蛋已经被郁为訢找到,他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乘上电梯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计划江雲白的逃跑线路,以一种最极端的方式。
没办法,那个女人招惹上的是石一泽和邬莞,一个是财阀后代,一个是将门之子,他们在这个城市甚至于这个国家的资本世界中掌握着最上层的权力地位。
如果只是简简单单报个警,不准备好充分的犯罪证据,她不但没办法逃出那些人的手掌心,甚至可能遭受更加惨烈的报复,包括她的家人。
虽然他知道那两个人不会置她于死地,但威胁亲人的性命、让她丧失一切逃跑能力,又或者给她注射一些足以致使精神疾病的药物,诸如此类种种能够令那个家伙妥协的下流手段,他们绝不可能放弃尝试。
毕竟,能搞出这么一个骗人的变态游戏,过程中还多次强调所谓的奖励和规则,目的却只是为了观察她的种种反应,并从中获取一些乐趣罢了。
这些富家公子的思想,早就不在正常人能理解的范畴之中。
而他,一个被找来当工具人的‘玩家’,原本并不打算淌这趟浑水,却在开车前往别墅的路途上发现了手机不在身边。
用放在后座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了追踪定位功能,屏幕上显示的手机位置却不在他想象的地方,而是正以极快的速度移动,接着却在几秒后停了下来,位置越走越偏。
觉察出几分不对劲,他坐在车里沉默了半分钟左右,然后找到备用手机给郁为訢打了个电话,从他嘴里得知了江雲白刚刚逃下车跑进了森林。
差一点笑出声音,邱希靠在座椅上咧开了嘴角,然后从记忆中捕捉到几分钟前那个女人的奇怪举动,并很快得出了一个即便是旁观者也会觉得她异常胆大的结论。
不过,如果她当时想要用他的手机报警,而邬莞又再晚几分钟才回来,那这条不归路,她也就没办法回头了。
所幸被拿走手机的是他,换句话说,她还真该庆幸拿走的是他的手机。
要是换成其他男人,在想到小偷就是江雲白之后,心里的念头绝不会像他一样疯狂。
“森林里光线很暗,要找到她估计需要点时间,你和顾七惑先过去吧。”
“还记得她身上那件衬衫吗?”
邱希终于直起了上身,只是嘴边的笑意不减反增,藏在刘海阴影下的双眸微微眯起,眼底的色彩意味不明。
“怎么了。”
“石一泽在她衬衫纽扣里藏了个定位器,待会儿我把定位发给你,你尽快找到她吧,免得被狼吃了,邬莞他们把气撒你身上。”
“定位器…?哼,两个疯子…知道了,你发给我吧。”
“嗯,找到以后就带她先回别墅。”
他转动了一下车钥匙,保时捷启动的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有些突兀。
一两秒后,车辆开始缓缓移动,邱希盯住不远处还能看见车尾灯亮的宝马,接过刚才的停顿继续说道:
“我和顾七惑会晚一点过去…”
挂断电话,把定位实时分享给了郁为訢,男人踩下油门,以更快的速度追赶着前方的顾七惑。
纽扣里的定位器是他编的,他和顾七惑会晚一点到却是刚刚做好了决定的事实,只不过他也许会晚几个小时,而顾七惑,大概得晚好几天。
他不会因为昨天向邬莞告知了江雲白在哪而感到后悔,也不会因为刚才将她的定位发给了郁为訢而觉得愧疚,更不会向之后所有会受伤的家伙说一声抱歉,包括他自己。
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不是属于正常人的狂欢,邬莞和石一泽都是疯子,而他也一样。
他一点也不否认自己还存有几分人性,否则也不会在看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时屡次涌起奇怪的燥意,更不可能总是用一些连自己也觉得幼稚的话试着让她振作起来。
可致使这份异样的只是几分人性吗?
从鬼使神差备份下她换衣服的那张照片时、从得知她仍在尝试逃跑后胸腔里狂涨起兴奋时,陌生又无法闪避的情绪令他清晰地意识到,除了人性以外,除了愧疚和同情以外,还有不该泛滥的期待与好奇。
他很期待看到江雲白把疯子们一个个送进监牢,也相当好奇她报复成功以后会有多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