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暗叹一声,拍拍他:“那就别想了,把该做的做好,还不能做的就放一放,现在承受不了的不代表以后不可以,是不是这个道理?”
和春看着地板点点头。
到底是不能靠谈话解决什么的,无非起几分开导作用。和容又跟他就围绕读书、欺骗老师等话题聊了一会儿,持着家长架势各指责了几句,他笑嘻嘻地全盘接收,极其不严肃地表示自己贪玩,错了,以后不敢了。
转眼就花去半个小时,和容自觉各项敲打都到位了,宣布结束谈话:“好了,你也不舒服,去吃两片药睡觉吧。”
和春点点头,做了个花里胡哨的手势耍帅。
和容嫌弃地发现,这个弟弟已经进入中二期。
两人回到客厅时,顾剑锋已经洗好澡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和容出来了,他立刻坐直身子,把节目从体育频道换到财经频道,让出大半条沙发,殷切地看着和容。和春这时候眼力见儿上来了,立刻机智地滚回客房,把空间让给大人。
顾剑锋在心里给和春点了个赞,然后装模作样地问和容:“你房间给俩孩子住了,要不你今晚睡我那儿,我上书房或者健身房凑合一下?”
和容指指电视机:“让我看完这个节目再说。”
顾剑锋瞟一眼电视屏幕,只见一个专家正在点评当下的房市,说的都是些不会被挑错但也没什么新意的观点,一翻财经杂志,全是这一套,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和容这是要正经思考他们的事儿了……顾剑锋心里冒出一个好预感,甘之如饴地陪她看起了无聊的财经节目。
大概是节目实在太没意思了,还没等这个专家说完,和容就蹙着眉把电视关了,顺势转过身来,多年如一日清冷的目光看着顾剑锋:“你今天打算跟我求婚?”
顾剑锋戒指还揣在沙发边搭着的外套里,听了这话,赶紧倾身去拿外套,掏出戒指,举到眼前,以上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一共用时不到三秒,连表情都适当掰严肃了:“是,我想请你嫁给我。”
和容盯着戒指,看了一会儿,伸手把红色小盒的盖子盖上了,按下他的手,神情冷静得连一丝假装的激动迹象都没有,倒是视线往进客房的小走廊瞟了一眼,声音提高了一度:“别偷听大人说话,回去睡觉。”
闻言,顾剑锋探头往小走廊看去,看到一抹属于和春的飘逸色彩。
确定偷听的走了以后,和容才再度开口,语气比刚才低柔了许多,眼神也少了几分清冷,那枚戒指甚至被她拿过去反复把玩,道:“我比你大,小商人家庭出身,单身家庭环境成长,性格脾气都不好,带着两个别人的孩子,现在也不可能考虑真要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和容,这些我都知道,我没在乎。”顾剑锋看她把玩了半天那枚戒指,莫名有种冲动,他没忍住,把那双不算白嫩的手包进掌心里,挪过一点,看着和容,“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是什么人,什么性格,什么志向,我还不清楚吗?你别这么说话,好像你配不上我似的。你说的都不是什么问题,你看过去的高书记,不是还放着貌美如花的大学教授原配不要,重新娶了个渔家女吗?心合就行了。”
和容:“……你举的例子也太损了,人家高书记都让你爸整落马了。”
顾剑锋拼起一脸正义:“那怎么能叫我爸整的,那是人民的声音整的!”他喜滋滋地握着和容没抽开的手,轻言细语地哄,“刚才算我举例不当,我就是想说,人跟人在一起,拿什么条件来衡量都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各方面质量更高,那些合适我出身和背景的人有的是,放在以前我还可能考虑,那时候我对自己也没什么主动权,什么有利于我们家我就选什么。但现在,我可以争取点对我本人而言重要的,比如对我来说,你才是能让我生活质量更高的人,我们现在工作上谁也离不开谁放着不说,光光我喜欢你这一点,就是我在我们婚姻生活能心安神定的保证。”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仿佛突然顿悟似的,重复了一遍:“对,我喜欢你,我爱你。和容,我爱你。”
和容闻言一颤,手指往掌心一掐,最近疏于修理的指甲一下子失了轻重,掐得自己生疼。她下意识把那疼痛当做一时的逃避,猛地抽出手,低头看自己的掌心,那条传说是看人姻缘的纹线被横腰掐出一道红痕。自那道红痕往食指的方向,有细纹乱布,几乎打断主线;自那道红痕往手腕的方向,却干净平顺,余尾悠长。
顾剑锋看到那道伤痕,捧起她的手吹了吹,又用指腹压了压伤处:“干嘛掐自己啊,你这指甲也太锋利了,我给你剪了它,你不是也不喜欢涂指甲油吗?不用留那么长,麻烦。”
和容的心在刚才那一瞬间,火山爆发般喷出一股子火焰,烧到她喉咙口。这是她一生中第二次听到有人对她说爱,仍旧惊心动魄。好在三十五岁跟十五岁到底不一样些,她已经盛得住一份爱意,比之十五岁的迷幻缥缈,更为踏实厚重,并且被她认可了的爱意。
她渐渐恢复冷静,把刚才那触电一般的失态收好压稳,对顾剑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