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我要陪朋友去游乐园玩儿。”
“你说我该准备什么呢?但好像也不需要我去想这些,昨天问他的时候,他还说一切都安排好了,让我放心去玩儿就行了,不用顾虑那么多。”
“想想我也有些佩服‘陈辉’的,失忆前究竟是怎么认识的这个朋友,有车有房还有钱,重点人还长得很帅,妥妥的成功人士,我出院后都是他在照顾我,生病了也不嫌我麻烦,还给我准备专门的房间。”
“不过这些都只是现在的我对他的评价,等‘陈辉’回来以后,这些话会不会打脸,会不会让他想扇我,我也不清楚,但那都是未来的他来做决定了,我现在去想也没用。”
絮絮叨叨在梦里和小孩儿说了半天,得不到哪怕半句回应,旁边的眼镜蛇还有缅因猫倒是难得的有生气。
兴许是终于来了个可以一起玩的动物,缅因猫表现得很是激动,毛都竖起来了,和眼镜蛇缠斗在一起,打得昏天黑地的,时不时还会撞到一旁的兰花,让我不得不去把它搬到自己身边,一面靠在防盗窗上和小孩儿说话,一面侧着眼,和兰花一起看戏。
今天的“陈辉”依旧没有出现,沿墙攀附上窗户的只有熟悉的爬山虎,手放到上面,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种情况让我总以为那天听到的哭声是自己的幻觉,甚至开始怀疑梦里是不是真的有出现过“陈辉”。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藤蔓上的嫩芽,在和小孩儿单方面聊天的同时,见缝插针地凑到枝芽面前,小声对它说:“你再不出来叶子就要被我揪秃噜了,要是这些叶子是你的头发,那等你下次出来时,没准就已经被我揪成了一个秃头。”
……听着总有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话才说完,我就反应过来自己也是“陈辉”,当机立断地收回手,不再蹂躏无辜的爬山虎,而是接着和小孩儿描述眼镜蛇和缅因猫打架的过程,边试图从那张被光影掩盖住的小脸上找到点不一样的表情。
但直到我意识到自己要醒了,他都没有回应我。
“今天也是不想理我的一天吗?”我把手伸进防盗窗,隔空描绘了一遍他的轮廓,叹了口气,起身,说道,“没关系,那我明天再来。”
周末的游乐园异常的人多,大都是带孩子来玩的父母,头上也都顶着各式各样的动物耳朵发箍。
排队坐海盗船的时候,前面小女孩头顶的米老鼠耳朵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小心地扯了扯旁边看着游乐园地图的眼镜蛇先生,在他看向我后,又示意他看那对黑色的耳朵。
“你想要啊?”眼镜蛇先生放下手里的地图,捂着嘴,凑到我耳边询问,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又掩盖似的咳嗽了几声,说道,“那等我们坐完海盗船,就去问问哪里有卖,找到以后我给你买。”
“好!”
事实证明就该当场想要当场问,坐完海盗船后我整个人都是晕的,腿抖得不行,扶着把手半天没缓过神,更别提去问人小姑娘那投顾在哪儿买。
眼镜蛇先生扶着我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又折身去不远处的冷饮铺给我买了瓶水:“你还好吗?”
“……不……不是很好……”
他给我把水瓶盖拧开,送到我嘴边,边喂我喝水,边取笑道:“那你怎么还那么勇,一进来就拉着我来玩这个?”
我眼皮都不抬地回道:“因为这个看着比过山车刺激,刚好可以拿来过度,等会儿我们再去坐那个大摆钟。”
他:“……”
当然,大摆钟最后还是没坐,远距离看还不觉得有什么,靠近以后,听上面的人传来的惨叫,甚至都不需要眼镜蛇先生再询问我一次要不要坐,我就已经转头拉着他逃离现场。
为这个,他在路上捂嘴笑了很久。
我忍不住揪了一把身后灌木墙的叶子,丢到他身上:“想笑你可以直接笑,不然给我把嘴闭上!”
眼镜蛇先生拍掉叶子,坐到我身边,把手放我到头上:“好了,不笑你了,我去给你买冰淇淋?”
我:“我要双旋!大份的!上面得给我加奥利奥!”
“行。”
好像很久都没这么放松过了,来之前还在想两个大男人在游乐园玩会不会太违和,但其实一进那卡通味十足的大门,整个人就仿佛变成了个空空的塑料袋,亟待将空气里的欢乐填充进去。
和不远处排队买冰淇淋的眼镜蛇先生打招呼后,我便看着路上的行人发起呆。
有毛茸茸的棕熊吉祥物在给游客发免费气球,因为样子憨厚,小孩儿们接过气球后,还会和他要一个大大的抱抱。
我侧过脸,看着他们直笑。
棕熊先生好像注意到了我,在和怀里的小孩儿道别后,径直朝我走来。
微微发麻的感觉像是从石板砖下长出,随着他一步步靠近,渐渐拢住我的心脏。
我愣怔地看他将手里仅剩的一个气球递给我,时间在瞬间变得浓稠,像打翻的糖浆,以至于我错觉看到他周身因动作而出现的透明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