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孙浙都只把速度开到40迈以下,还时刻注意身后人的手,战战兢兢地开回了陶之源的家。
下了车的孙浙也一声不吭,陶之源自知有错,便一直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做个安静小尾巴。
孙浙下车、停车、走进陶之源的家,他始终低着头。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陶之源猝不及防,鼻子撞上了他的后背,酸得很,也不敢吭声,只是用shi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开门。”孙浙转过身,却又撇开视线不看他。
“嗷。”陶之源忙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慌慌张张地连门锁也一直打不开。
孙浙就那么看着他,看他快急哭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从他手里拿过钥匙,打开了大门。
他捏着陶之源的肩膀,伸手把他推进了屋子里面。
“抬头。”
孙浙没有感情的声音,令陶之源十分委屈,他不肯抬头,反而埋得更深了。
他也没有意识到,在孙浙面前,外露的情绪越来越多。
孙浙无奈,手指放在他的下巴下面,向上抬了抬,映入眼帘的就是陶之源惨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嘴唇,和一双快哭了的眼睛。
他不敢再硬气了,语气温和了几分:“我是担心你出事。”
“我知道。”
“是我的问题,没有照顾好你。”
“没有。”
“以后不会了。”
“我是真的没事,刚才的风没有很大。”
“我是怕有万一。”
“可是我真没事。”陶之源软软地说。
孙浙不再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拉着他坐在沙发上。
“我今天在这里住可以吗?”
“你住我的房间,我去我弟弟的房间。”
两个人都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各回各的房间。
洗过澡的陶之源从洗手间走出来,shi着头发没有吹,他怕孙浙已经睡着了被他吵醒,只是用毛巾细细地擦着。
“叮咚……”陶之源的老年机突然来了一条短信提醒,因为他和弟弟分开之后一直是用短信联系,所以他很快地就拿起手机,怕错过弟弟的短信耽误他睡觉。
“睡了么?”
发件人是孙浙。
“没有,怎么了吗?”陶之源边擦头发边费劲地打着字。
“那你到沙发这来。”孙浙很快地回了过来。
“学长,你怎么不开灯啊……”夜已经深了,只有几束月光星星洒洒地穿过窗户,他只能看到沙发上的人的轮廓,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只是看着前方。
孙浙余光中看着陶之源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于是偏过了头,急迫地说:“别开灯了。”
陶之源没有回答他,只是试探性地在黑暗中摸索,一步一步地走向孙浙,然后扶着沙发的把手坐了下来。
“我很焦躁,有些睡不着。”孙浙平静地开口,目光依旧向前,但是陶之源能感受到他淡淡的语气下有些不安和焦虑。
陶之源向后坐了坐,伸出左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嘴上还柔柔地说:“学长我真的没事。”
他没说什么,孙浙却被他慢慢地安抚下来,终于转头看他。
陶之源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目光空空的,神情涣散着,好像在看他,又好像根本就没有聚焦。
“远哥出事那次,就生生摔在我的面前,后背几乎都是擦伤,整个人翻出去好几米,救护车来了他都不敢动,后来上药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背上血rou模糊的,丁哥那么冷静的人,那天下午都整个人处在爆炸的边缘。所以,我特别怕……”孙浙的情绪随着嘴里的话说出来,rou眼可见地越来越低,最后整个人半弯着腰,手捂在脸上。
陶之源叹了一口气,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所以你也怕我像远哥那样,对不对?”
孙浙不说话,只是整个人颤抖着,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那你知不知道,我看你在赛道上开那么快的车,过弯道的时候整个人都要掉在地上,我在场地外看着多心惊吗?我初中的时候我爸酒驾骑摩托车去别人家,刚上马路就迎面过来一辆重型卡车,车灯晃得他什么也看不清,连车带人翻倒在路边,还撞到了旁边的一个老大爷,自己全身多处骨折,脸上血rou模糊,我和我妈到车祸地方的时候,都认不出来人了。”陶之源沉重地揭开自己的伤疤,企图让孙浙也理解他的感受。
他继续说:“后来警察来了,判定我爸是全责,再加上无证驾驶,自己看病的钱拿不出来,还要赔偿那位大爷的医疗费用,我们家负担不起,所以我爸被派出所带走,判了三个月拘留。那段时间是我们家最艰难的生活,我妈找不到工作,只能靠我爷爷nainai在村上给人家打零工,我过年回去的时候,看着他们头发上又添了不少白发。”
“学长,因为我爸,我从来不敢坐别人的车,可我愿意相信你。同样的,也不想你受伤。”
孙浙就这么慢慢地听着他诉说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