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洒进房间,驱散夜晚留下的沉闷,也照亮了屋里的一地狼藉。
昨晚的耳光似乎切断了他们的关系,林梦泽要么自己待在房间里,要么站在窗边向外眺望,谁也不理。他看上去很冷静,甚至有些冷漠,让叶辰心底说不出来得慌张。他就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压根不敢放松,顶着浑身疲乏和侧脸的疼痛,注视着林梦泽的一举一动,想上去和他搭话道歉,又不知如何开口,愣是盯着他看了一整晚。
直到天亮后,徐涉打着哈欠从沙发上爬起来,掏出手机一番Cao作,喊了一嗓子:“阿辰,我给你买了火车票,傍晚的,你收拾收拾就回去吧?”
叶辰和林梦泽一齐回头。
“这么急?”叶辰干巴巴地问,“能、能不能再通融两天?”
“通融个屁,你当是还债?”徐涉打了个哈欠,“我倒是无所谓,你俩考虑好彼此的安危就行。”
叶辰犹豫了片刻,起身去屋里收拾东西,林梦泽依旧默不作声,回到里屋关上了门。
来涟洋市短住本就是临时决议,叶辰并没有带什么行李,衣服和日用品都是花徐涉的拨款现买的,不好意思私吞。他只收拾出半个运动包那么多的物件,一切都和来时一样,简洁匆忙,毫无留恋,不着痕迹。送行仪式自然是没有的,徐涉也忙得很,他临时租了辆汽车,在叶辰的协助下把林梦泽的私人物品打包塞进后备箱,计划把叶辰送到火车站后也离开涟洋市。
“你们准备去哪?”叶辰问。
“还没定,开到哪就去哪得了。”徐涉答,“等安定下来,我也许会破例告诉你我们的所在地哦。”
叶辰鼻子发酸,闷闷地“嗯”了一声。
“别太沮丧啊,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到哪都能联系上。要么这样,我给林梦泽配个电话,你俩实在忍不住还能远程调调情。”
“……”
全都收拾完时已到中午,林梦泽还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出来,徐涉喊了几嗓子问他要不要出去吃饭也不答应。叶辰愣愣地注视着房门,遽然福至心灵,穿上鞋跑去小区附近的便利店买回来一兜吃的。徐涉看到后喜出望外,正要夸小屁孩长大了有眼力见儿了,一打开购物袋,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这都买的什么玩意儿?”徐涉在购物袋里翻翻找找,“冰淇淋?软糖?巧克力饼干?吃这东西能填饱肚子吗?”
叶辰嘴里叼着三明治,两口吞下肚子,敷衍地朝徐涉摆摆手:“下面有饭团,你凑合吃点。”
说罢,他提起购物袋,在徐涉嫌弃又疑惑的注目下走到紧闭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门里没有声响,他也没有说话,低头从购物袋里取出冰淇淋,弯腰放在门口。
旁边的徐涉看得一愣一愣:“这是干啥?等他自己上钩?”
叶辰没有回答,他又拆开一个冷饭团,含含糊糊地说:“梦泽他最喜欢吃这个冰淇淋,你记得偶尔买给他吃。”
“哦、哦……”
“对了还有,之前我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强制戒酒对身体不好,要循序渐进,你可以偶尔让他喝一杯。然后叶辰不喜欢吃药,强迫也没什么用,你多注意点,如果出现了戒断反应要立刻帮他平躺下来,注意别让他咬到舌头。”
“行。”
“徐哥你肯定不会做饭吧?外卖要适度,对他的身体不好。”
“他睡眠质量不太行,你起夜最好轻点。”
“他……”
他,他,他,还是他。
叶辰连续不断列出来将近十条“林梦泽饲养注意事项”,都交代完后望向徐涉,他从穿开裆裤起追随至今的大哥,郑重地伸出手,把所有的信任都托付给他。“梦泽就交给你了。”他说,“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他。”
徐涉眉心微蹙,心里不是滋味又不忍说,本就寡淡的便利店三明治在嘴里如同嚼蜡。
行李收拾好,叶辰打电话给打工的店提出离职,工钱也不要了。海光咖啡厅的老板颇为担忧,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这么着急要离开。叶辰干巴巴敷衍了几句,说家里出事,迫不得已必须立刻离开。他听到电话里的叹息声,心想肯定露馅了,然而老板只是说了句保重,就挂掉了电话。
既然迫不得已,便不再追问,这大概是这危机四伏的社会上最后一点温存了。
离别的时刻不断迫近,林梦泽依旧没有动静,放在门口的冰激凌无人问津,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化作一摊让人没什么胃口的粘稠ye态物。
叶辰想上去敲敲门,又有些局促,犹犹豫豫始终没动。徐涉担心赶不上火车,顾不得还在闹别扭的小情侣,刚想强行把林梦泽从房间里拽了出来,房门竟自己打开了,林梦泽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穿了件宽大的帽衫和运动裤,刚上车就用帽子把脸完全盖住,躺在后排谁都不搭理。汽车爬上一个上坡,转过几个路口,等了几个红绿灯,驶向城市外围的火车站。路过海岸公路时,叶辰看见整个涟洋市都染上了夕阳的绯红。整洁的街道,高耸的海景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