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抬着软轿把昏迷的洛午舟送回偏殿,菱角和荷叶都急匆匆跑出来,看见公子如此,菱角直接落下泪来。
洛午舟昏睡了一整夜,第二日太阳西斜才悠悠转醒。额头上敷着毛巾,屋子里一股药味,床边有一个人影,洛午舟眯着眼睛看了好久,认出这是陛下,浑身一颤,竟下意识想要躲远,又慌忙爬起身,问陛下安。
“臣见过陛下……”
洛午舟身上无力,直接栽倒,Yin馗离就那么站着,看洛午舟摔下床去。
“午舟。”Yin馗离淡然道,“昨晚你跑去了景官儿所,是也不是?”
洛午舟摔得头昏脑胀,听他一问,反倒清明了,赶快跪在地上回话:“回陛下,是。”
“你为了替你的侍女找人,但这个人在你面前死了,对不对?”Yin馗离又道。
“……是。”洛午舟咬紧嘴唇。
“午舟,你当时什么心情?”Yin馗离轻轻微笑,眼睛如钩子牢牢抓住洛午舟的表情神态。
洛午舟知道皇帝什么意思。
此人早就不是当初的少年,而是一个Yin鸷扭曲的狗皇帝,他想要的无非是让当年一同长大的自己心甘情愿附和他、顺从他、赞美他,来填充他的欲望,补足他的借口,给他的暴行立一块让他心安理得的牌坊。
洛午舟不愿意。他早就不是什么皇室中人,他在江南见过一草一木,结识了那么多活生生的普通人,他还是位教书先生,他要教习他的孩子们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臣,替他感到可惜。”洛午舟闭上眼睛,一字一顿,“他不应当白白送掉性命。”
Yin馗离怒极反笑:“好。说得好,不愧是朕的好午舟。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些景官儿,以后让你做朕的景官儿好不好?”
洛午舟身子一颤,可是脊背不弯分毫。
Yin馗离沉下脸色,转身踏步走了,忽然又顿住,低声道:“屋子里太暗了,添几盏灯吧。”
直到Yin馗离完全走出院子,洛午舟身子一软,伏倒在地。菱角和荷叶从外头从外头匆匆跑进来,把她们尚在病中的公子扶上床去。
“菱角……”洛午舟不知如何开口,“你的兄长……让你好好活下去。”
菱角低着头,眼神失去光彩,“奴婢昨晚已知道了。公子之恩,菱角不会忘。”
正不知如何接话时,忽然外头吵吵闹闹,原是安公公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安公公一见洛午舟,便叹道:“公子啊公子,您为何不顺着陛下呢?若是把陛下惹生气了,受苦的不还是您自个儿吗?”
“安公公说得是。”洛午舟也不反驳。
安公公此行,带来了Yin馗离交代的“点几盏灯”,名为:天灯倒挂。
天灯倒挂。
是先把空气打进景官儿的胞宫中,打得越多越好,直至肚皮撑薄,连里面的脏器也隐约可见,这时候顺着xue口往胞宫内淋一层厚厚的油蜡,等到油蜡干透,肚皮固定成型,然后把两个大大的银圈塞进去,分别把宫口和xue口都充分扩张开来,往那胞宫最深处插一根捻子垂下来。点灯时,将火折子伸入胞宫,点燃捻子,这火焰就倒垂在肚子里,从皮肤透出来。
跟在安公公身后一共有三个景官儿,三盏天灯,肚腹皆是大得骇人,就算手臂直直伸出去,也不及到腹尖距离的三中之二。
几个景官儿脱了衣服,肚子上全是绷裂的花纹,红白紫黑,一层层漾着。宫人点燃了火折子,伸进景官儿下身那仿佛黑洞般的大嘴,只听见搽的一声,火焰点燃了捻线,一盏灯就这么点在人的肚皮里头。
三灯皆亮,这屋子里一下次被光照亮了。从那些巨大的肚皮外面就能看见跳动的火焰,是那一点色泽黄白最亮的地方,火焰的辉光映在胞宫里,透过薄薄的几层皮,柔和地散发出红光。肚皮上纵横狰狞的血管、几叠被挤在下腹的柔肠、一个或多多少积着尿ye的膀胱、连着两个小巧孕巢的硕大胞宫,在这光芒映射下全都清晰可见。
火焰灼热,几个景官儿的身上都出了一层汗,胞宫里也煎熬,融化的蜡汁顺着大张的xue慢慢流下来,好像滚烫的岩浆碾过嫩rou,连带着烫出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堆积出一座红彤彤的小塔。若是火焰黯了,还会专门有宫人执一柄小扇,将更多的空气从大张的xue口送进胞宫里。
洛午舟不知如何救他们,想让荷叶替他们喂点水,可是安公公断不能让他再惹陛下生气了,两相争执之中,不小心碰到了一旁景官儿的肚子,那肚子里的火焰立刻晃动起来,灼得景官儿张了张口,只发出呼哧呼哧的气音。
因为灯是不会说话的。
Yin馗离刚做出几盏灯的时候,由于火焰煎熬,热如熔炉,烫得胞宫起泡、产道流血,景官儿们根本受不住,呻yin难忍,实在扰人安眠。从此之后所有天灯倒悬之景皆烧坏喉咙,这样即使他们再痛,也发不出半点噪音。
洛午舟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床上,就如同他无力地看着淮音死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