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抱胸站在路边台阶上,垂着脑袋盯住脚尖处的小石子,晃动着脚来回拨弄它解闷儿。
十几分钟了,聂野还没回来。
慕念很少有等人的时候,她向来没有等人的耐心,又或者说,没谁能让她愿意等,以前谁敢让她等,她都是二话不说直接掉头走人的,可她现在居然无聊到开始拨弄一颗小石子了都没赌气直接走。
耳边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小吃的香味儿往空中飘散。
哞低沉粗粝的动物吼叫声顿时吸引了慕念的注意,她抬头寻声望去,看到一位青年人拉着一头牛和几只小羊步履匆匆地往这边走来。
那头牛看起来老态龙钟,却十分壮实,四只蹄子像柱子支撑着它威猛的身躯,每走一步震得石板路哐当响,地都要抖三抖,不过它看起来性格温和,不像对行人有什么威胁。它脚边的小羊羔咩咩叫,看起来还挺可爱。
慕念从小没真正见过这些家畜,顶多就是小时候后在卡片和图书上认识了而已,具象化的事物呈现在眼前,慕念自然被吸引了眼球,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一样觉得稀奇。
直到那老黄牛走到她跟前啪嗒拉了泡屎,慕念才赶紧捂住口鼻猛地往后退了大步,之所以没有再退,是因为她已经靠到了身后关紧的店门。
这老黄牛怎么随地大小便!太不讲卫生了!
慕念一整个僵在原地,仿佛往前踏一步就要踩到老黄牛的的粪便,她早已经移开了眼睛,可刚才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一眼地上的粪便,现在她恨不得立马洗眼睛,脑海里一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她就要恶心吐了。
聂野怎么还不回来?
慕念越想越不安,她很想快点逃离这里,她觉得那股粪便味正在向她袭来。
那拉着老黄牛的青年人见到慕念看牛拉屎后表现出的一惊一乍的反应,一时也觉得稀奇,愣住了。
姑娘,你怎么了?他问。
慕念听有人对她说话,这才又平视过去,不敢往地上看,她冷冷道:你家的牛怎么随地大小便?脏死了。
那青年人呆滞两秒,忽然就笑疯了,这农村的老牛,随地拉泡屎有什么奇怪的?竟让这个小姑娘这样生气。
他说:姑娘,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这老牛刚才在山上吃得饱,一路走一路拉,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拉第二泡屎,吓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慕念捂着口鼻,另一只手指了指地上,她说:既然是你养的牛拉了粪便,那你得把地上的脏东西弄干净再走。
那青年人从没听过这种说法,农村里牛的粪便也没见牛的主人会铲走的,都是有需要的人才会来弄走。
他说:姑娘,有需要的人会把它弄走的,我们农村用粪便的地方多着呢,保准你过几个小时来看,这地上的东西已经没了,轮不着我弄。
慕念皱着眉,嘟囔道:谁有事儿没事跑回来看这粪便还在没在?
她总想起老黄牛在她跟前拉出粪便的一幕,实在有些恶心,将信将疑地看着那青年人拉着那头牛大摇大摆地走了。
她实在是无法理解农村里的很多事情。
慕念郁闷地看着那头在她跟前拉了粪便的老牛越走越远,眉头锁得越来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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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啊!快走!
不去,妈,我不想去!
姐姐,姐姐,妈妈,你别拽姐姐!
这街上总是这么嘈杂,慕念才刚目送了那头低吼着在她跟前留下粪便的罪魁祸首,又被一阵洪亮的争吵声吸引。
声音还无比熟悉。
她回头往市集口一看,那声音就是出自柳林姐弟。
只是柳酥被一个妇女拖拽着,整个人往后仰,十分抗拒地被拖着手腕朝前走,柳林则亦步亦趋地使劲儿拉那妇女的手臂,似乎是想让她停下来,可他那个小身板,怎么可能造成任何阻力。
听她们的对话,慕念也听出来了,这妇女是柳酥柳林的妈妈。
妈,求你了,我不想去见那个人,我才多大?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
柳酥妈妈站住,回头道:我就是带你去见见!认识认识,你都二十二了,难道非要等到让别人挑你的年纪才找对象?你天天惦记的人呢?人家早把女朋友都带回家了!你还傻乎乎地等?你是不是蠢!人家之前是把你当那个什么你们年轻人说的那个,轮胎呢!
柳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都二十二了,她妈还是会在指责她的时候不避嫌,在这大街上说这些丢脸的事。
妈,你别说了。她说话小声极了,怕再激得她妈大声说话。
柳林一张脸灰扑扑,身上也脏兮兮的,肯定又跑去弹弹珠刚从地上滚过一圈,他看了一眼他姐,回头纠正他妈道:妈,你不会说就别说。而且,我姐才不是什么备胎!谁把她当备胎,我弄他!
他妈脸一横,揪他耳朵,都快把他提起来:你弄什么弄?小小年纪不学好,你整天在学校打架闹事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