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陆白月来找我那天,我没在家,是三月接待的他。
我的小屋靠着一条小溪,据说陆白月就是沿溪而来,站在一叶小舟上,那小舟逆水而上,到我家门前便停下了,他赤足上岸。
心善的三月正在院子里晒茶叶,一见有陌生男子站在篱笆外盯着他,还以为是讨饭的浪人,犹豫了好半天,从厨房的竹屉里拿出一张早上刚摊好的薄饼,隔着篱笆递给他。
“我家只有这些了,你拿去吃吧!”
陆白月愣了愣,垂眼看了看那块心酸的饼和怯生生的男子,尤是注意到了三月缺失的两根手指,问:“这里是姬溦的住处吗?”
“姬……姬溦……?”
三月知道我的名字,也知道我有两个名字,更知道不能泄露我的真名,所以来者说出这两个字时,他立刻慌了,还以为是京城来追杀我的人,忙道:“不、不是。”
“那这里是?”
“你不用管!”三月拿着饼和茶叶急忙回了屋,关上门躲进了里间。
他在心里祈祷着我不要回来,顺带祈祷三秋可以早点回来赶走这个男人,还未等这两个愿望实现,他就看见陆白月站在屋中,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他。
“啊!滚出去!”三月抓起手边的东西朝他砸去,陆白月轻而易举地接住了,之后他又扔了七八样东西,不是被他躲过去就是接住。
“难以理解。”陆白月淡淡地开口:“她竟能看上你这种男人。”
三月更生气了,提着鞋就要跟他干架,却听陆白月道:“我叫林霁月,又名姬潸,是林微雨的哥哥。”
三月顿时愣住了,也收了手,他努力从陆白月那张寡薄又冷漠的脸上寻找我的痕迹,看了一会儿,确定了他就是我的哥哥。
后来,我盯着陆白月的脸观摩过,不可否认,他是个美貌的男人,清冷而高洁。但我始终认为,他长得和我并不像,而且那张脸总让我感觉他昨天死了亲人,我实在不明白我们哪里像。
三月很谨慎的,他问:“你来干嘛?她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她在何处?”
“我不知道,你找她干嘛?”
“救她。”
之后陆白月言简意赅地说了母亲拜托他的事,还拿来了母亲亲笔所写的信,三月天真地信了,也改了口:“原来是哥哥,微……四月很快就会回来,你在这里等她吧!我给你沏壶热茶——对了,四月说不能叫她的真名。”
“不,我去找她。”
三月又天真地把我的行程暴露给了陆白月,陆白月便来找我了。
那个时候我躺在山坡上跟着被子一起晒太阳,额头上暖洋洋的,肚子一直咕噜噜叫,好像在跟我抗议,我只好告诉它,抗议无效。
它咕噜咕噜叫了很久,终于明白了我不可能不理会它后,很识趣地不叫了。
阳光大好,山坡上野草鲜美,亲爱的小羊在一旁吃草,咩咩地叫着,我完全不知道它在叫什么,但我想,大概就是“好吃,好吃”之类的吧。
天上的云就像小羊身上的毛一样绵白,微风从坡下向上吹上来,温柔又和煦。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很久,我甚至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我眯着眼感受风拨动野草的声音时,陆白月出现了,他穿着一身玉衣慢慢地走上来——不知道怎么形容,颜色为白,却又不是纯白,而像是白蓝薄玉。
他头发极长,垂到膝盖,在我面前弯腰跪坐时,乌黑的头发如同披肩一般展开,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想,他每次洗头发一定会用很多洗发水。
他跟我打招呼:“溦儿,初次见面,我想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叫陆白月。”
“母亲让你来找我,并交待我照顾你。我在离壬山等了你两个月,都没有等到你,于是我擅自来找你了。”
啊——啊——确实有这么回事……
我看着这位清冷的美人,往事一缕一缕忆起,心想母亲真是有眼光,他的头发很有趣,我试着拨弄他的头发,他并未挣扎,任我拨弄。
这发丝顺滑垂直,真让人羡慕。
但看到他的脚时,我没忍住:“你怎么不穿鞋子?没钱买吗?”
“我把鞋子送给了鱼,请它们帮我渡水。”
“……哦。”我惊呆了,原来是个脑子不太好用的美人。
“玩耍的日子结束了,溦儿,跟我回去吧。”他拿起我的手,轻轻地吻了我的手背。
我抽回手,问他:“你就是陆白月?”
“对。”
“有什么证据?”
他略微沉yin,道:“我有母亲的亲笔信。”说着给我看了那封信,我瞥了一眼,确实是母亲的笔迹。
我不说话,他盯着我看了片刻,又道:“你还有一样信物要交给我。”
我看着他:“什么信物?”
“代表家主的戒指。”
这下我相信了他就是陆白月。他说的没错,后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