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滑,撒手就跌了下去。
众人惊呼出声,一时乱作一团。苏孟辞第一个反应过来,把外袍一解,什么也顾不上了,快步过去,噗通就跳到了水里。
这本该是多么深情感人的故事呀,可惜他二人,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谢嘉思在水里扑腾,被他拉出水面,还要怄气挣扎,胡乱扬手,要把他打开。
他水性并不十分好,既怕表妹挣扎灌了水,又怕自己没了力,两人都往下沉,只得将她抱住,抬手把她拍晕,这才气喘吁吁拖着她往岸边游去。
大姨母慌得手脚乱颤,众人七手八脚把两人拉上去,谢嘉思已昏了过去,但仍死死抓着他衣襟。
他浑身湿透,抱着娇小的女子,把自己丢在岸边的衣袍捡起来,包在谢嘉思身上。
他在一帮亲戚、丫鬟、奴才拥护下,把谢嘉思抱到了闺房,然后随众人退出去,往正厅去坐,留他大姨母和几个丫鬟替她洗漱收拾。
下人煮了暖身子的姜汤给他喝,又熬了定神的药,端给他,请他喂给谢家小姐。他不好推辞,只得端着药碗去了。
大姨母抹着泪出去,他在床前坐下,抱起昏睡的表妹,把药一勺勺喂了。
他看着谢嘉思,不由感叹她的痴情,可自己再心软,也给不了她什么。
他掏出锦囊里的阴阳镜,镜上耀着金光,不需仙器点明,他也知晓该怎么做了。
他手托阴阳镜,镜子在他掌心起伏旋转,金光阵阵,镜上是个教人堪不破的情字。
只见几缕赤光自谢嘉思身上飞出,被阴阳镜揽去,这是仙器抽去谢嘉思对他的情丝。
他前世欠她两条命,一是她自己,一是她腹中胎儿,如今他救她两次,血债已偿,至于情债,就只有斩断一法了。
诸事休矣,他出得门去,又在谢府正厅坐了许久,等几个丫鬟急匆匆跑来,说小姐醒来时,已经入夜了。
众人惊喜起身,一道前去探望,苏孟辞则趁此间隙,一个人出了谢府。
他一出门,就愣了一愣,他来时乘的轿子不见了,门口有一二十护卫,围着一辆马车。里头有几个人他见过,都是他弟弟跟前的护卫。
他诧异地看了马车一眼,可夜风撩起车帘,里头是空的。
一瞬间,他有些失望。
一人上前道:“大公子上车吧,时候不早了,该回府了。”
苏孟辞轻声说:“我正是要回去,不过我是坐轿子来的,马车就用不上了。”
他转身要绕开,两个护卫却一横刀鞘,将他拦下。
“轿子太慢,大公子还是乘马车吧。”
苏孟辞无缘无故被他们为难,不由皱了皱眉,“我不嫌慢就成了,你们担心什么?”
对方却厉色依旧,甚至更加坚定了,“大公子已经耽搁够久了,侯爷特意派我等来接,也是为了大公子好。”
他们不提还好,一提苏孟辞就来气。
“我几时回家,还要他管吗?我就是一晚不回,他也不能耐我何……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苏孟辞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提着塞到了车上,他还没坐稳,马车就行了起来,车前还有人横刀拦着,他车也跳不得。
苏孟辞气得不行,在里头乱踢了几脚,可就是没法子脱身,只能由他们押犯人一样囚回去。
行至一处闹市,苏孟辞灵机一动,撩车帘就想呼救,谁料街角小摊子一扬,不知打哪冲出来一群贼人,吓得良民四散而逃,正好撞翻了马车,冲散了车前护卫。
苏孟辞也吓了一跳,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黑衣人一把将他拉出,扛到肩上就跑,苏孟辞下意识大呼一声“救命”。
那人直带他跑出几条街,到了一条暗巷,折进去敲开个别致小院的门,把他放下一推,人就溜了。
苏孟辞胆战心惊,扶着门框喘了好一会儿气,一抬头就见廊下站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
那人金钗束发,青丝在肩后随玉带轻扬,桃花眼下一点朱红泪痣,薄唇轻抿藏一丝深情。
夜色里,恭必衍就是颗斗大的夜明珠,耀得苏孟辞一下子睁不开眼。
恭必衍从前满身棱角,如今却不像是被磨平了,而是被敲碎了,他看着有些累,眼下也有些青紫倦色。
苏孟辞刚站直身子,对方就皱眉朝他走来,忍不住伸手,像是要抱他。
他下意识往后一退,肩膀撞在门板上,哐一声阖上了身后的门,这下他可是自己断了退路。
恭必衍走到近前,低头看着他,好像太久没见,久得他都不记得这人样貌了。
苏孟辞这才想明白,方才那群人,是恭小少爷安排的。
“你这是……”
恭必衍难得放下倔强心性,沉声说:“我想见你。”
苏孟辞没想到他大费周折,竟是为了说这个。
见他没有反应,恭必衍又上前一步,抬手嘭地拦在门上,俯身圈着他身子,煎熬地说:“我想你。”
一瞬间,苏孟辞心也不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