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溪的手钻进他卫衣下摆,摸上那颗硬邦邦的肚子。
有桌面为他做遮挡,暂时不会有人看见这里躺着一个苦苦憋忍的孕夫。
耿溪再去摸他肚子,这回倒是不躲了,嘟嘟囔囔小小声地反驳,“他不是别人……”
可怜的少年冷汗涔涔,被钻了空子的凉风吹得一颤一颤,只有肚子因为
确实不大,但已经垂成一颗梨子,腹底硬邦邦圆鼓鼓的,兜在手里沉得很。
“没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做着和你一样的事。” 耿溪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耿溪干咳一声,和若有所觉看过来的蒋还舟无言对视。
“昨天晚上就有一点,绞着,很痛……”
椅子不算宽敞,小渠只能蜷着腿,腿根并拢抵在腹底,那里正是已经入盆的胎头。由此一来,胎儿即便下行,也会遭受母体有意的阻碍。
耿溪掏出手机,给蒋还舟发了几条信息,又接连打着手势,提醒他看。
耿溪思索片刻,将扶手抬起,让小渠枕在他腿上。
耿溪的虎口稳稳卡在他下腹,不停按捏,以判断胎头的位置——胎头的形状并不算清晰,摸起来总像隔着什么又软又厚的东西,但确实已经很靠下了。
“呃,呃嗯……,呼,呼……” 小渠忍痛的声音总是前重后轻,前面卯足了力气是要生产,几乎失控地使劲,可残存的理智和出口的阻碍随即令他放弃,抖着嗓子萎靡下去。
“好嘛,昨晚就规律宫缩了,今天还有心情给别人来签到。”这得是什么样的关系,值得他一边生产一边还要给人打掩护。
“别乱动,头快下来了。” 耿溪皱眉看了一眼表,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下课,胎头已经这样低,他的宫缩甚至比耿溪生产时还要剧烈,仅仅摸个胎位的功夫,就硬了两回,“孩子等不了了,我们从后门走,直接去医院。”
耿溪深知这样的姿势有多难熬,他也曾经为了不值得的人做到过这一步。
而他怀里的小渠,在这短暂而漫长的十分钟里,脊背僵硬颤抖,咬牙切齿地忍耐着不断攀升的产痛。小渠紧紧抓着耿溪的衣摆,挤压变形的指尖软肉诉说着,他有多么痛苦,多么渴望生产。
“嘶,呃,不行,不要,我不能去……”他紧紧拽着耿溪的手,身子越来越低,几乎压在扶手上,“我不去……”
“大概九个月……唔,我不知道具体……”
在太痛了……我忍不住……”
“几个月了,预产期在什么时候?”
耿溪再接再厉,“我生过两个,都是在学校。所以你现在什么情况,跟我说清楚,我可以帮你。”
“不去?胎儿已经入盆,脑袋就挤在你两腿中间,能感觉到吧?你这样的宫缩力度,可能半小时,也许更短,你就该在地上打滚哀嚎,脱裤子生娃了。” 耿溪也不全是在唬他,他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差,面如金纸,肚子时不时痉挛跳动,看得人心惊肉跳。
“你都这样了,还要等着签到?” 小渠一直关注着讲台的方向,是在等待蒋还舟开口点名。
肚子里像有锥子在凿,越来越重,越来越急,小小的生命势如破竹,是一刻都等不得的。
临产宫缩的关头,小渠终于放弃了继续隐瞒。
耿溪拉紧小渠身上的外套,揽住他的腰要拉他起来,还没用上力就被反手抱住了胳膊,
他思量一会儿,终于缓慢地点了点头。
滑溜溜的,浸了一层冷汗。
“是有一点,还是隔一会儿就会疼?”
“九个月?” 耿溪想要再摸,被他冰凉湿濡的手挡了一下,产夫还是很紧张,“你是束腹了吗?”
“你记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痛的?”
“……隔一会儿,就闷闷的,下面堵……”
“唔……不……” 他胡乱摇着头,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将耿溪的裤子沾湿了一片。他瘦弱的背部扭曲着,坚硬的骨头几乎被体内的活物击垮。
“蒋……什么?”
他懵懂的眼睛睁得很大,紧张的情绪散去一些,逐渐被惊讶取代。
经历两次生产,耿溪不能更理解他此刻的感受。
“别怕,马上就能生了。” 耿溪托着他硬邦邦的腹底,那里膨起很大一块,似乎装着一个不小的胎头,“实在忍不住,就用力吧。“
耿溪只得在他僵硬的背部顺着,手掌贴在他湿凉的皮肤,为他传递一点热量。
蒋还舟正讲到重要的知识点,只微微点头示意,却没有去拿手机。
不对啊,他这肚子摸着是热的,不像裹了很多层布料,“你这还赶不上蒋狗八个月大吧……”
“唔呃,别按……太深了呃……” 小渠努力弯下腰,屁股往后滑躲避压按。
“能嗯,我能忍住的,求求你,帮我……” 小渠双手捧着肚底,不住地小声恳求,饱满的泪珠掉在耿溪手背上,溅不起一点水花。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