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鞭,拭泪回身,不发一言而去。
檀风低声叹息,验了下缃尹面上鞭伤,好在未见破皮,两人说了几句,檀风就往欣馆去了。缃尹解下青衣,然青衣无力行走,周围无人敢帮,唯独杜沅风上前相扶,久宣与寒川亦前去照料,西楼太远,就近扶入一旁小屋。此处今住着明先、羲容两个,忙腾出床铺与青衣。青衣尚有知觉,泪却尽了,声也沙哑,趴伏床上奄奄一息。杜沅风忍不住道:「也不知你跟乾娘犟甚麽,一个有钱少爷罢了,当真值得?」
久宣扯了扯杜沅风衣袖,示意少说两句,缃尹瞄了二人一眼,视若无睹,低头专心为青衣擦拭伤口。杜沅风哼笑了声,抱臂续道:「趁着现在知道痛了,青衣听我一言,好清醒清醒。墨东冉此等豪商,从小到大要甚麽、有甚麽,金银、名声、女人、男人,甚麽是他得不到的?就连皮囊,老天爷都赏了他一副极好极俊的去。你道他倾心於你,也是可笑。那人无非是得不到你,心生执迷罢了,你若聪明,休陷身其中。」
话虽难听,却是道理。此番话久宣也曾想过,只不忍心与青衣提,如今教他人一语道出,故也无可驳斥。杜沅风此人虽则高傲难近,底子里却无坏心,此话也是为着青衣,说罢叹了叹,不忍多看他伤处,径自回窈斋去了。
待青衣养好鞭伤,已是个半月後,期间墨东冉多次拜访,皆被拒之门外。墨东冉只知青衣出事,又不知究竟怎了,悔恨不已,甚至求见香娘,愿向她赔罪认错,谁知香娘不屑一见,命人撵将出去。久宣暗自书信一封,说明原委,想了一想,却跑去窈斋,求杜沅风帮他送之。杜沅风不疑有他,一日见墨东冉楼外纠缠,坦然出去送信,自此则不再见墨东冉来闹,如是又过数月。
年末腊月,才又见墨东冉前来,原来此前数月,皆是筹备金子去了。墨东冉终见得香娘,表明要赎青衣,绝不还价。怎料香娘狮子大开口,要他七千两天价,并只给他三日时间,若拿不出来,就此作罢。
墨东冉心知不可能,哪怕卖了他皂云庄,也远不足够。思前想後,第三日着小厮拜帖来,请求香娘准许,让青衣到墨府出一回堂,两两道别,自此恩断义绝,不再纠缠。香娘冷笑撕了帖子,赶走了人,却不知缘何被青衣知悉,也来求她。原来那帖子教杜沅风捡去,给了久宣,久宣佯作不敢多事,托杜沅风亲自交给青衣。
青衣心知有缘无分,也愿好聚好散,与墨东冉再见一面,割舍情分,生生在欣馆跪了两日。香娘见大雪纷飞,怕他就此冻死,款款走出,说道:「我信不过墨东冉,但还能信你一次。你若立誓其中无诈,乖乖与他断了,回来丹景楼安心当个相公,我就准你去。」青衣立掌作誓,香娘又道:「还须以墨东冉性命起誓,我才信你。」青衣遂道:「杨青衣向天起誓,若然使诈不归,或是情分不断,当教、当教……」说着不禁结舌,终才泣泪而道:「当教东冉大灾临头,刀锯斧镬。」香娘见他立得毒誓,总算准他选得日子过去。
墨府原来就在东市以南,离皂云庄不愿,青衣初访,却见墨府正用晚饭。墨东冉领青衣入厅,厅中已有两位女子在席,其一坐正位,美艳无方,着一身金线茄花绒衣,戴玲珑白玉垂耳,正是墨夫人梁氏女。旁边一位温婉淑静,白皙娇俏,想来是侍妾言祁儿,已然入京来了。
墨夫人见青衣来,竟也含笑唤他坐下同食,青衣心里奇怪,不知墨东冉是何打算。待得饭饱酒足,已到深夜,墨东冉与三人说说笑笑,好不似是告别之意,待到晚些,索性领青衣出去,要带他到厢房歇息。
青衣一时莫名其妙,却也害怕得很,拉住东冉说道:「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谁料墨东冉回首笑道:「我再不会让你回那地方去了。」青衣惊住,忙道:「不可行!」说罢回身跑到前院,只见大门已关,缃尹与陈大哥随他来的,此时也不知去向。
墨东冉胆大妄为,早些给他二人送了碗茶,里面下得迷药,已遣人将两个昏迷不醒的送回丹景楼去。青衣大惊失色,毒誓誓言不敢忘却,也不敢说出口来,墨东冉只劝他宽心,且歇下一晚。夜里青衣辗转反侧,待到天明,才昏昏阖眼,却不知东冉早早出门,独个往丹景楼去了。
且说当年苏香娘自戏园子强买强卖,夺得青衣,而青衣听话顺从,故从未曾签契。此事鲜有人知,香娘也不准青衣与人讲,谁知青衣少时懵懂,悄悄告与久宣。送信那时,久宣有意无意与杜沅风提了一嘴,杜沅风毫不在意,也就信口与墨东冉提了一嘴。墨东冉得知青衣遭受虐打,当下决意救他出水火,又知他无卖身契,心下窃喜,数月布下此局,今就施施然找香娘来了。
香娘已然怒不可遏,勉力稳住心神,在後院为祖师爷上香,缓了脾气,才接见墨东冉。墨东冉带来两个木箱,甚是沉重,吩咐家丁搬下车来。後院有处小亭,香娘坐於其中,眼看木箱送到面前,漠然问道:「墨老板何意?」
墨东冉逐一打开,只见里面金晃晃全是金锭,又朝香娘一揖道:「只是前来孝敬,还请苏老板笑纳。」香娘不屑一顾,冷哼道:「少来,我劝墨老板识相一些,只要你送回青衣来,既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