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往水神圣殿走去的时候,旁边的壁画上,画满了祭品被剥皮杀头时的情景。
第一幅画,是一个被剥去半身皮肤的人,血淋淋的半身,头皮从中间剥下;
第二幅画,是一个被斩去四肢的人,匍匐在地上,攀爬在炉灰旁;
第三幅画,并不能称做一个“人”了,散落的肢体掉在地上,落入苇草丛中……
阳光一帧一帧地穿过石孔,照在来自“祈”部落的头人之子,年轻的祈·羽身上。
羽的眼下画着三道青黑色的花纹,如一记猛虎的Jing魂,这是他们部落的图腾之神。众神在地上的子嗣,在无休止的战争中互相残忍屠戮至死,尖叫声犹在耳畔。祈羽就是在这样一场战争中,被俘虏至此。
羽的背上有一长道裂开口的刀痕,翻卷的皮rou已经发黑,引着细小的虫子飞来。从他的身前至身后,都是一长串祈部落的兄弟姐妹,双手被系在同一根竹竿上,如一长串新鲜出水的河鱼一般,穿过长长的隧道,被送往祭祀水神特诺蒂蒂的大殿。
太阳神“亚”的光芒,永恒地照在雨林大地不落的密林上空。
脚踩过一块块,雕刻着神灵降世和享用祭品场面的地砖。每一次脚步离去,都留下一个鲜红色的足印,那是水神给祭品打上的标记。通道外传来水城居民虔诚的欢呼声,他们衷心希望,国王能够杀死更多的异族人,为神灵献上更多更丰厚的祭品,以降下更肥沃的土地和丰沛降水。
壁画上详细描绘着,祭品被送往神只脚下、Jing心地杀死的情形。他们的身上会涂满金黄色的油膏,剔除所有毛发。首先是挖眼,不见不净不洁之物;其次是断足,不涉不圣不灵之地;最后平躺在一块巨石上,在太阳神的注视中,祭司手持利刃,剖取充满生命活力的心脏,奉献给诸神。
年轻的羽看着这些祭祀中的密辛,没有眨一次眼。
队伍中有人呜呜地哭了起来,为这一寸寸缩短的路程。一个看守的粗壮战士,准确辨认出了哭声的来源。神不需要这样恐惧、不甘的灵魂。于是他的问题被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战士把他拖出队伍,残忍割断了他的舌头,因此,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杂音了。
羽进入了大殿,他眨了一次眼,适应这突变的光线。
这是一个非常广阔深沉的大殿,通天的石柱直达穹顶,沉黑色的玉砖仿佛照出人心的影子。白色麻衣的神官穿梭于两侧,戴着或诡异或夸张的面具,在一阵窃窃私语中如游鱼一般离去了。祈羽闻到一阵既奇异又腥涩的香气,他抬头一看,香气来源于附近一座金色的灯座,张扬的四肢举着无数明艳艳的灯火,如妖魔般舞蹈着自己的身子。
“羽!”族人悄悄靠近了祈羽,递给他被捆在背后的手里一片东西。祈羽没来得及分辨那是什么,就紧紧握住了掌心。一道长鞭“啪”地打在所有祭品身上,祈羽他们迅速跪了下去,然后祈羽感觉到了血ye的温度。
“不要说话!不许哭泣!”守卫在身后说。
刚才还在和祈羽说话的族人,现在只剩下了半个头颅,裸露着白花花的脑部和紫红色血管,血ye飞溅在祈羽脸上,遮住了视线。另半边头颅飞了出去,祈羽只看见族人死不瞑目的眼,在很远处。
尸体倒了下去,被很快清走。
祈羽把族人留给他的东西越攥越紧。
不知何时,殿中安静了下来,仿佛一个人都没有了。祈羽忽然听到一阵金铃玉饰碰撞的声音,仿佛有人踏着铃音而来。他的绳索忽然被人拽了一下,他仰面躺倒在了地上。然后祈羽看到侍女抬着一顶轿子走了过来,停在了他身边,在飘飞的白幔中落下来一只纤细洁白的玉足,踩在了他胸口上。
然后祈羽看到了此生最美既恶的一张脸。
长发的大祭司赤足踩在他胸口上,仿佛要故意玩弄一般,圆润的脚趾夹着战士的ru头在拉扯,故意把男人健壮的胸口蹂躏得一踏糊涂。祈羽忍受着胸口的红肿和不适,挣扎起来,却被背后的守卫狠狠踩住他的四肢。直到祭司大人把祭品的胸部踩成各种形状,捏得肿胀不堪,祭司大人才用一双漫不经心地带着恶意的眼睛说:
“把这个留下,其他送走。”
于是那些杂乱的足音逐渐远去了,祈羽的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因为他的族人都将死去。一根冰凉的手指忽然抬起他的下巴,祈羽看到一大片黑色羽毛一般的长发落下,那人的样子如神一般俊美。高贵强大俊美的祭司看着羽,笑眼弯起,冰冷地说:
“这个祭品,就奉献给我吧。”
*
太阳投入雨水中,激起的浪花就成了山川大地。祈部落的居民在雨林中疯狂奔逃着,羽正是其中一个。他们不断折断生长得太过茂密的枝桠,在森林母神掩护的角落间四散奔逃。
雨下得太大、太大了,仿佛把太阳神的光芒都遮没。一脚下去都是深深的水坑,生物都躲了起来。羽的族人在山林间躲避,拼命奔逃着,身后追杀他们的是邪神部落的战士。这个部落的居民信奉一种有鳞有尾的奇异怪兽,能够带来雷电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