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净是跟着中介偷渡到缅北果敢的。
他从小长得好看,皮肤白白嫩嫩,一双浓眉大眼,性格又讨人喜欢。高中还没读完,他便选择辍学了,去一家会所当了个鸭。富婆们的爱好各不相同,是有富婆喜欢他这种可爱类型的,不过行情不算好,除了生活惬意些,根本赚不着什么钱。
六月份的时候,爸爸去世了,母亲又生病了,杨净终于决定金盆洗手,重新好好做人。曾经好过的一个富婆给他介绍了一份工作,去缅甸当话务员,保证月入过万。
杨净本来有些犹豫。他曾经去过瑞丽,大概也知道缅甸那块地方不太平。但还是经不住富婆劝,而且母亲生病需要钱,他还是选择赌一把,毕竟昆明这也有少数从缅甸赚大钱回来的人。
边境上查得严,中介带着和杨净同行的几个人绕进了林子里,差点迷路,死在荒郊野岭。好在,还算幸运,当天晚上,成功躲过了军队,进了缅甸。
几个年轻人暗暗欣喜,以为可以赚大钱了,根本没有意识到局势的变化。
缅北很乱,街上随时有带着枪的武装分子,四处巡逻。几人跟着中介进了一栋矮楼以后,原本和善的中介立马变了脸,四周冒出几个拿着铁棒的人,将他们几个年轻人围了起来,然后麻溜绑上送去了仓库。
看着漆黑的环境,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杨净再傻也知道自己被骗了,不仅没有来到金窟窿里,而且掉进了深渊!他瞬间绝望了,以前听说过被骗到缅北的人的下场,不是死就是残!
他以为自己会是一个例外!狗屁的侥幸心理,Cao他娘的倒霉!他就不该信那臭娘们!
我的妈!儿子不孝!
仓库里,几个年轻小伙骂骂咧咧了几句,声音逐渐变小,然后不约而同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忏悔,不停祈祷耶稣、佛祖、安拉保佑自己,反正能求的神都求了个遍。
几个人跑了一天,也累了一天,最后在哭泣中靠着柱子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净被仓库的卷帘门声音吵醒了。睡眼惺忪间,几个壮士的汉子已经举着铁棒走到了他们面前。
“快起来!快起来!”
有人还没睡醒,杨净立马小声提醒,生怕惹到这些壮汉。
领头的壮汉胡子拉碴,皮肤是古铜色的,一副典型的缅甸佬的长相。他开口,是流利的中文,“等会老子把你们带上楼,做话务员,懂不?有人给你们做培训。”
“那是诈骗!”有人不识趣地喊了出来。
杨净回头去看,那毛头小子最多18出头。他立马给了小子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又回过头,一脸谄媚,“大哥,让我们当话务员屎看得起我们,这傻逼小子不懂事,还请大哥担待担待。”
“算你识相。”壮汉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起,“小白脸长得像女人一样,嘴也够甜。”
“大哥过誉过誉。”杨净的笑容几乎要灿烂成一朵花。
“走了。”说着,壮汉拎起杨净,走向门外。壮汉动作很粗暴,但杨净还是够着脖子,笑着跟了出去。
紧接着,其他小随从也将其他年轻人拎了出去。
三楼的走廊很窄,逼仄的一间房里,有几把座椅,安着几台老式大脑袋电脑,还有几部看起来不新的智能手机。杨净和几个年轻人乖乖站在房间中间,像小学生一样,听着为首的女人讲着所谓话务员话术。
内容枯燥无聊,冒充公检法,冒充银行,冒充亲戚,怎样进行杀猪盘,通通讲了个遍。女人坐着讲了一天,他们也站着听了一天,直到天黑了,外面的壮汉们才把他们带去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房间只有一扇窗户,装了防盗网,光线很差。十几平米的房间有七张上下铺,住十四个人,人只要稍微全部站起来,房间便暗得像监狱一样。
睡着的人见有新人来,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麻木地望了一眼,便又卷着被子,重新睡觉。壮汉们训完话,出去了,门也咔嚓上锁了。
“你们有想过逃出去没?”昏暗中突然有人小声说话。
床上的人冷笑一声,纷纷回头看了一眼,无情嘲笑:“别做梦了。”
“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破地方。我爸妈还准备让我上大学,我不能犯罪!”是那毛头小子说话,声音很小,在寂静的环境里却能让所有人都听清,“我只是想做个兼职,哪里……想到?”
“闭嘴,傻逼。”有人不满。
“我哪里?你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砰砰砰!”
“啊!”
外面传来枪声,大伙心跳突然一滞。毛头小子被吓得当即噤声,倒在床上。
“知道了?”这话像是疑问句,又像是陈述句。
杨净咽了咽口水,走过去,趴在窗户上,朝外看去。周围光线明亮,透过防盗网,能清晰地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地上,周遭都是血。潦草穿着制服的男人们,一脚又一脚地踩在男人脑袋上,像是踹皮球一样,男人咳着咳着,脑袋被踩扁,算是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