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老鼠在山洞中围着具尸体啃噬,脖颈间白骨断碴依稀可辨,脸上皮rou被人尽数划烂,也已被这群畜生啃食殆尽。
林紫云以虚无之态飘在空中,望着里面的尸体,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突然,他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尸体,这是自己曾拥有二十一载的鲜活rou体,心下无比凄凉,他仔细回想,才意识到,自己是因杨从鹤而死,一个欺骗自己的仇人之子而死,于是喃喃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进了揽月楼还问什么缘由?听天由命吧我的公子!”一阵仿佛在林紫云耳边炸开的声音使他无比头疼。
抬起眼,却见自己并不是在什么山洞口,而是在揽月楼自己的房中。
林紫云抬起腕子,那骨节分明又纤长的右手仍在他腕上,脸上也没有被人划烂的痕迹,顿觉十分诧异。于是向刚才那gui公问道:“我到这里多久了?”gui公只当他被人破身还不愿接受,便道:“我的浣花公子,您到这儿快一年了,昨个是你第一次接客的好日子!”
林紫云从前只在话本子里见过死而复生这种奇事,一时还不敢相信,但环顾房中众多摆设,确是三年前的样子,而身下阵阵隐痛也在告诉他这具身体昨夜经历了些什么。
他心道,自己前生死得太冤,既然老天有意让他又回到一切还没开始的时候,那他就一定要做出些改变才是。比如,逃离这揽月楼。
如今,想来正是他十八岁生辰后的第一日。因林紫云长了一张芙蓉粉面,颇为吸引男人,揽月楼的柳妈妈自收他在这楼中,便用诸多yIn器媚药Jing心养着,以求日后凭着他这名器赚得盆满钵满,只待林紫云十八生辰一到,引得那些浪荡子竞出高价换来春宵一度。
昨夜买下林紫云初夜的正是如皋城中有名的富户唐咏。林紫云早已记不得所谓的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出昨夜那人显然十分不温存。
若他没记错,此后数月,这位唐公子日日都来揽月楼嫖他,甚至有了为他赎身的想法,奈何因家中老娘突然病逝不得不作罢。
思及此,林紫云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是了,只要先逃出这揽月楼,以后有无数的机会从唐咏身边脱身。为今之计,只有不遗余力地勾引这唐公子,诱得他帮自己赎身。
“昨夜唐公子行事也太不温存了些,可要帮我告诉柳妈妈,若还这般,不如换个客。”林紫云故作委屈状,这gui公见他昨日还不情不愿,今日就突然这般矫情,可见是个下贱胚子,但脸上却面色不改,只道:“我的好公子,男人有几个在床上还顾着你的,只图自己爽利便也罢了。那唐公子今晨走后,只道公子滋味格外令人留恋呢,想必此后定会日日光顾。您有心抱怨不如练好房中术,如此还能尝到那事的妙处!”话已至此,gui公见他既没有寻死觅活便放心大半,连忙找柳妈妈复命去了。
待那gui公走后,林紫云顿觉十分愤懑,腿间的粘腻之感提醒着他此后必须日日做这令人作呕之事,那三个蒙面人对他施加的暴行更是令他心头蒙上了一层Yin影。但为今之计,除了忍耐也别无他法。
步入净房,林紫云狠命地搓洗着自己痕迹斑斑的躯体。
热气氤氲中,他闭上双眼,仔细回想前生所发生的一切。
自己自幼被亲父母抛弃,幸得一家不能生养的好心人收养,这家人便是林明德夫妇俩。虽只是山野中一平民百姓,但也让他无病无灾地度过了童年。
去岁暮春时分,林紫云日出时刻便去山上砍柴,谁知傍晚回来竟见林家庄已尽数被毁,用尸山血海来说也不为过。自家屋子被火烧着,父母也倒在血泊之中。
他扑在父母亲身边,发现父亲因伤势过重已然闭气,只有母亲尚存一息。面对这惨状,他只觉心如刀绞。“云郎,娘的好孩子......魔教的杨愫,你...你此生定要记住这个名字,他就是...是”话音未落,周氏的手已无力垂下。林紫云无助地嚎啕大哭,自此他永远失去了这世上仅存的两个亲人。
房屋被毁,家破人亡,林紫云只得一路流浪。
一日,他行至如皋城中,只听城中百姓纷纷在议论杨愫这个名字。据说此人一路沿途已杀了不少百姓,是为魔教中人。
林紫云当下就抓住其中一人质问道:“你可知这人现下的行踪?”那人只当他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儿,道:“我怎么可能知道!看你这样子倒像是想生吞了他的样子,我劝你别白费力气,趁早回家哭爹喊娘去吧!”林紫云一听这话更是目眦欲裂,想起了周曼仪临死前的惨状。
又有人道:“这位兄台,少与他费口舌,连朝廷都奈何不了他,何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呢!”林紫云失魂落魄地冲出人堆,明知凶手是谁,却不能手刃其为父母报仇。那他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仿佛行尸走rou般,林紫云看着自己一双成日只会劈柴生火的手,恨不得就此掐死了自己,也好与九泉之下的父母团聚。他心下死寂如灰,城中人流将他带至城中最繁华的西大街处,林紫云只觉此地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