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有人跟贺温讲过,这世上什么事情都分三六九等,人是,感情也是。
还提醒过她,不要太较真,下次见面他未必会再记得你。
当时她不信,语气有些冲的反驳,只是因为你自己赋予了这些,所以感情才会分三六九等,我从不赋予,所以从来不分,他也一样。
现在想来,那时候还真是年少轻狂,无所顾忌对他信心满满的原因大抵是因为那时他对她是与现在截然不同的态度,那时的他对她真挚的险些将她溺毙。
然而最后的事实证明,那个人说的并不错,骆闻州从来都在感情里分三六九等,是他伪装太好,也是她不自量力的高看自己,总把人心想的不那么坏。
收了视线,贺温紧了紧衣领,便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夜色微凉,她走在院子里那条鹅卵石铺就得小路上,初春的晚风把她的脸色刮蹭的苍白,衣角一侧微微拂起,后脑勺的发丝也在乱飞。
她已经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如何裹着一条浴巾忍着剧烈的痉挛走出那间浴室了,只记得当时心脏抽搐,疼的不像话,侧身躺在床上抱着膝盖,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久好久才缓过一些力气。
心脏从巨大的悲痛清醒过来继而面临的是莫大的空虚与孤立无援,这间屋子更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罩,氧气被抽到枯竭,令她没有喘息的机会。
等真正逃出来,她又不知道该去往哪里,人生的前几年过的小心翼翼,自卑又敏感的性格让她变得古怪,遇到骆闻州的那几个月她像凌霄花般依附着他,最恣意快乐时光在那几个月里,以至于后来即便他离开以后的日子她也几乎是在靠那点微薄的记忆续命。
她好像从来都没独立过。
街头的光从近处延伸至无尽,月依旧是那个月,只不过她去了另一个不同的街道。
路边商铺一间接着一间,里面人头攒动,街边摆了一家小吃摊子,三两对情侣坐在破旧的桌椅上,没有世俗的怨,只带着最纯真的情,互相喂着对方,甜的腻人。
有一对情侣引起了贺温的注意,他们坐在小摊最靠里的位置,女生穿一身二中的校服,男生穿着一件白色T恤一脸温和的看着身边人并不雅观的吃相。
贺温站在那里,视线胶着在那对情侣的身上,静立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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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温,吃慢一点。骆闻州轻揉少女的头,笑看少女狼吞虎咽的啃着手里的一块螃蟹,心里滋生的喜悦从嘴角溢出。
少女啃完最后一点,将壳扔进脚边的垃圾篓里,用纸巾擦了擦嘴吧。
转头看向骆闻州,闻州哥哥,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呀?
小温送什么我都会很喜欢。他说。
少女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狡黠,勾住骆闻州的脖子,仰头在他耳边低语,又羞怯的松开,低头间只剩下耳垂上娇嫩的粉。
日落西沉,晚霞的嫣红刚好照在骆闻州的脸颊。
小温你你不要瞎说。说出的话磕磕绊绊,又故作成年人的姿态训斥着不听话的少女。
可我是认真的,闻州哥哥,你难道不想吗,明明那天你也有反应的她嘟囔着,声音愈来愈小,说到最后三个字时更是声如蚊呐。
少女直白又露骨的话让骆闻州听的脸色微变,耳根子红透了,险胜那天的晚霞,扔下一张百元红钞,他便匆忙的起身,步子飞快,女孩在后面喊他闻州哥哥,他不应,只顾低头走。
直到女孩在后面娇嗔的喊他,骆闻州!
他才忙转过身去拉她细嫩的手。
那天榜晚,夕阳向大地洒下金辉,黄昏的暮色唯美柔和,街道上的人影被拉的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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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戛然而止。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以前的骆闻州在她眼里如完美凝结的冰,光洁无暇,使她抱一点怀疑的心态看待都像在亵渎。过于美好,符合所有人心里的那一樽佛花,所以才会让她也痴痴的认定他就是解救她的神灵。
那一对情侣起身,从她身边走过,贺温低头揉了揉眼睛,手收回外套口袋。
闻州
她轻喃,茫茫然的气息在她胸腔里飘飘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