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暨在距离她一尺远的位置立定,眼前女子狼狈虚弱的模样哪还有初见时的风流娇媚。
“铃音?”他的语气有些不肯定。
铃音费劲的眨了两下眼睛,权当应了。
他走近两步,看清她身上的血迹后心中暗道:大理寺办案风格果然无情狠辣。
蔺暨面色平淡,一双温润的凤眼却暗藏幽深,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今夜在宗人府里发生了什么?”
铃音听到这句与方才行刑之人如出一辙的话,再看他一副一本正经,佯装查案的虚伪模样,眼里含了几丝嘲讽之意,无力开口道:“人都已经杀了,殿下还要来问刀是谁借的吗?”
“你在说什么,孤听不懂。”他仍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一边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一边在脑海中准备各种应对措施。
铃音骤然讽笑出声,眼里尽是怨恨,良久才从齿间挤出一句:“殿下实乃谋略中的高手。”
“殿下当初将奴婢姊妹俩送给他,一方面既是想借此羞辱他,另一方面也是让他羞辱奴婢……”
蔺暨静静听着,眸子里显现出几分兴味。
她咬牙忍住身上不断传来的疼痛,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继续道:“因为殿下知道,奴婢性狠,时日一久必会忍耐不住谋划反击。”
Yin恻恻的声音在蔺暨耳边响起:“殿下,你说奴婢说的对吗?”
蔺暨抬眸毫无感情的瞟她一眼,不置可否。
被关在地牢里暗暗偷听的铃音登时犹如晴天霹雳,双目微睁,从未想过自己心中一直仰慕的风清月霁的太子殿下竟是这样的人,一时心情崩溃,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比当初得知他要将自己与妹妹送给那个恶魔还要来得痛心。
“你想要什么?”蔺暨用鹰眸般锐利的眼神盯着她,开门见山道。
见他终于将话题转入到正事上,铃音在心中暗笑一声,面带微笑赤诚道:“奴婢想要的很简单,想必这对殿下来说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你很聪明。”他毫不吝啬对她的夸赞,眼底却涌上几分警告之意,“只是,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见他欲有推脱之意,铃音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语气生硬,沉不住气威胁道:“殿下难道想让别人知道这刀是谁借的吗?”
面对她赤裸裸的要挟,蔺暨表情平淡的面容霎时急转而下,冷若冰霜,久居上位的气势凛然释放,睨着她眼神森然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与孤谈条件?”
在他看来,要让她们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犹同抬脚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谈判期间势弱一方必被压制,铃音只能在最大限度内为自己争取机会,不甘示弱的提醒道:“殿下莫要忘了,奴婢是殿下亲手送与大皇子的人。”
见他神色犹豫,她便断然决定要下一记猛药,声色柔和许多,诚恳道:“殿下放心,奴婢从这里出去后便是死人,自然也会像死人一样守口如瓶。”
“若有违背,定叫我姊妹俩不得好死。”
见她投诚至此,连这般毒誓都轻易说了出口,蔺暨沉yin思忖良久,最后眯了眯眼,周身散发着森森寒意,眼神凌厉的盯住她,一字一句道:“孤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话罢,冷冷瞟她一眼便转身走了。
铃音眼神一亮,顿时如释重负,轻快的吐出一口气,冲着他的背影感激道:“谢殿下不杀之恩!”
再一回神,才发觉背后已冷汗涔涔。
铃音清楚,若是她再胆小一点,亦或是这位太子殿下再心狠一点,自己这条命怕是早便葬送了。
侧头看向牢笼里神色呆滞的长姐,她收回目光,抿唇陷入回忆里。
“铃音,你在做什么?”
柔和的声音猝然在身后响起,正垂头捣鼓手中物什的铃音身形微僵。
“没什么,姐姐,只是整理一些碎银子罢了。”她很快便将自己的慌乱掩饰过去,将手中的物什全部塞入灰扑扑的包袱里,然后绕身走到屏风后的壁柜里,一边用余光观察她有没有跟过来,一边动作利落的将东西塞进去。
碎银子?铃语站在原地蹙了蹙眉,心含怀疑。
她默不作声的吸了几口气,这满屋子里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味道,脑海里浮现出零星回忆,却始终探查不到结果。
自己这位妹妹向来“艺高人胆大”,铃语总觉得她像是要做些什么,抱着询问的态度靠近时却再次得到了她的否认。
“你老实告诉姐姐,你……”她咬了咬唇,凑近她的耳畔,终于说出口心里那个大胆的猜测:“你是不是要害他?”
“他”是何人,姊妹俩心知肚明。
铃音被她一语揭穿,也不慌张,连辩解都甚至不愿,只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你疯了!这句斥言欲脱口而出时却被她强行咽了回去,铃语拉住她的手,神情rou眼可见的慌乱起来,蹙着一双柳眉担忧的看着她,“你,你是何时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见她一副畏畏缩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