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你先去酒店住下,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大年初二凌晨四点,N市的医科大附院楼下。
许靳和周岁岁打了辆车,连夜赶到。
在车上他已经给她订了酒店,是他回许家的时候常住的酒店,他很放心。
医院楼上,许家人都在,他跟周岁岁保证过,不会让她有和许光明再见的一天,所以她不会上去。
你一个人可以吗?周岁岁很担心他。
他身上本来就有伤,这一路过来他也没睡,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住。
我没事,别担心。
许靳摸了摸她的脸,撑着拐杖下车,然后对司机道:师傅,麻烦你送她去城中万豪。
周岁岁趴在车窗上,看着他转身的背影,胸口闷得不行。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再让他分心,所以她乖乖地待在酒店等他,没有离开。
只是一天一夜过去了,她给他发的消息,许靳一条都没有回复。
周岁岁终于还是没忍住,拿着包去了医院。
她本来只是打算偷偷上楼去看一眼,确定他没事了,她就走。
可谁知道,她刚到医院楼下,还没上楼,就看到许靳和几个长辈从医院大门出来,许光明也在内。
除了许靳,那几人均是西装礼裙、衣冠整齐,凝重的脸上,妆容依旧完好。
医院门口又来了几辆黑色的轿车,几人一人上了一辆,许靳跟在后面,拐杖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上车的时候连个扶他的人都没有。
车子开走没多久,一辆殡仪馆的车子就从医院后门出来,从周岁岁身旁呼啸而过。
在挂满喜庆红灯笼的城市大道上,那辆车子显得特别的扎眼。
周岁岁给许靳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她会乖乖等他。
然后就再也没敢给他发消息。
她在酒店里一直等,身上一直穿着方便外出的衣服,晚上也是睡在沙发上,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醒。
不管许靳任何时间,有任何需要,周岁岁都希望自己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
她就这样在酒店里等了三天。
直到第三天临近傍晚的时候,她的房门终于传来了动静。
周岁岁跑着去开门,只见一身黑衣的许靳站在门口。
他看起来很累很累,眼睛都凹进去了,满眼的血丝和墨色的胡茬把他苍白的脸衬得可怕,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
看到他右臂上的那只白袖标,周岁岁顿时就红了眼眶。
许靳上前把周岁岁抱在怀里,忍了三天的情绪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完全崩溃。
岁岁,我没有妈妈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很重的鼻音,抱她的手收得很紧很紧。
周岁岁知道他在哭,可他又不愿哭出声,她只能默默陪着他,接纳他全身的重量。
许靳四天没合眼,也四天没有吃饭,他是从墓园直接过来的。
许家太势利、也太虚伪了。
许光明在他妈妈的葬礼上还不忘谈生意,那个小三更是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取代他妈妈,嫁进许家。
他不想再在许家多待一秒,所以从墓园离开之后,他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来找周岁岁了。
周岁岁一直陪着他在门口抱了很久很久,直到许靳站不住要跌倒的时候,她才扶着他到床上躺下。
四天三夜没睡觉,Jing神又极度悲伤,许靳的身体早就撑不住,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睡着的时候,他依旧把自己绷得很紧,双手握拳,眉头怎么也抚不平。
周岁岁替他脱掉衣服鞋子,又用热毛巾给他擦掉脸上的泪,让他可以睡得舒服点。
半夜,许靳惊醒过一次。
周岁岁也醒了,怎么了?
她起身要去开灯,但许靳把她搂得很紧,像是害怕她离开一样,不肯放手。
周岁岁见状,就没有再动,只是抚着他的背,让他放松,然后再次进入睡眠。
翌日。
今天是大年初六,启市拜街的日子,酒店楼下的商铺一大早就在敲锣打鼓,吵个不停。
声音传到楼上,不算刺耳,但依旧能听清楼下舞狮舞龙的动静。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许靳闭着眼,哭道:我连我妈最后一眼都没见到,她一直躺在那里面,医生不让我进去看她。
一想到那个冷冰冰的病房,还有那个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管子,看不清脸的人,许靳就害怕。
车祸把彭莉撞得都不完整了,送到医院抢救了两天两夜,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来。
她甚至没能开口留下一句话。
周岁岁在医院看到那辆殡仪馆的车之后就查过当地新闻,知道市里前几天发生过一场严重的车祸。
许家在N市又是有头有脸的企业,信息量足够她去了解到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