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午后,少女正半倒在院子里的藤架上翻着书,听见熟悉的声音后立刻坐起身来:有消息了?
矫健的青年男子十分恭敬的弯腰:是,我打听到了,那位炀致少帅确实关系极少,平日也不去什么舞会酒会,但是他有一个爱好喜欢看戏。
看戏?文昭皱眉,这么古典的爱好,真没看出来。
是,还是同一个戏子的!小章点点头。
谁?
凤梨园花旦程素秋。
程素秋?
文昭若有所思的放下手里的书,难道这位炀致少帅也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要去拜访一下这位花旦名角了。
小章打听到三日后这位程素秋就有一场戏,文昭立刻让他定了戏票。
秋叶渐落,风渐萧索,文昭一早就跟沈云报备了,带着小婵和小章出了门,因为去的是梨园,所以特地让丫鬟找了一件披肩旗袍,看上去倒有几分纸醉金迷的大小姐味儿了。
到凤梨园的时候也刚好,正赶上这位程花旦的戏开场,今日唱的是一折《锁麟囊》,听说是她的两首成名曲之一,另一折叫《捻春枝》,文昭对戏曲了解不多,这《锁麟囊》倒是听过,至于那个《捻春枝》却是闻所未闻。
定的是雅阁,坐在二楼临窗而观,只见中央戏台高筑,绘彩楼台,中有一人油彩凄艳,身段卓绝,兰花手、荷叶掌、纤纤细腰水袖扬,让人忍不住侧目细看,但见眉梢多情眼波流转,唱词婉转,丹唇含悲。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一曲毕,台下众人皆拊掌叫好。
这就是名角程素秋。
文昭忍不住对她绝佳的唱词身段心生敬佩,这样看来,炀致若是对这样的女子另有情谊,倒也算是合理。
虽然心中这样想着,但是还是没忘了正事,让身侧的小章递了礼物去后台。
片刻后,小章回来了:小姐,程花旦说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够了,走吧。文昭立刻起身,跟着他下了楼,七绕八绕的进了后园,在一处厢房里看见了刚卸妆的女子。
不像台上妆容浓艳,洗去脂粉的程素秋十分清丽,眉眼温温柔柔的,一看就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她见了文昭也是一愣,低身行礼:没想到,阁下居然是位千金小姐。
文昭忙带上笑:程花旦客气了,我虽然是闺阁女儿,但是一向喜欢看戏,今日偶然得见程花旦的《锁麟囊》,才知道什么叫唱绝四座余音绕梁。
程素秋怯怯的看着她,清瘦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不敢,小姐谬赞。
文昭掩唇笑了:哪里算是谬赞,我听说,就连一向铁血无情的炀少帅都是程花旦戏台下的一员呢!
这......程素秋垂下眼帘,在下哪里有炀少帅这样的贵客,不过是偶尔来看几出戏罢了。
见她眉宇似乎氤氲着愁气,文昭按下疑惑,面上笑的热切打趣:哪里是几出!整个上海谁不知道炀少帅冷情冷性,别说是歌舞厅了,就算是酒席宴会也不带去的,只偏偏来你这凤梨园!
程素秋面上红晕更深,以帕掩口轻轻咳了几下。
怎么?是身子不好?文昭状似担忧,如今入了秋,你们平日用嗓更要好好保护,我家中刚好还有一些枇杷糖浆,小婵,你快去取来给程花旦。
别!女人伸手制止了,然后抬起一双盈盈眼眸。
小姐,我不知道您的身份,但想必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如今纡尊降贵来这下九流的地方,不过是为了炀少帅。
既然您想问,那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程素秋翘着唇,清丽婉转,没错,炀少帅确实会来看我的戏,只是并非你们看上去的那样。
女人的眉眼染上忧愁与哀伤:他只来看一出戏,就是《捻春枝》,若我唱的不是这出,他便不来。浅淡的双唇渐渐染上苦涩。
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您请便吧。程素秋起身要走,袅袅婷婷的身姿因为轻咳而微微摇曳。
等等。文昭也站起,走到她面前,我家离得远,枇杷糖浆送过来也不值得,程花旦还是就近找个好医生看看吧。
少女眉眼舒展,脸上没有带着之前热切的笑,自身的清冷贵气便展露出来,她轻轻把一卷钞票放在女人苍白手心里。
乱世不易,程花旦可要好好爱惜自己。
看着少女带着仆人离开,程素秋心里一紧,刚想开口便是抑制不住的咳声,等慢慢止住后,面前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她倚在门边,看着空荡荡的后园,心头涌上后悔,想到之前十几个来打探的人的后果,心头居然涌上一丝不忍,只是乱世之中,谁又能真正保全呢?
轻轻叹了口气,握紧手中的纸币,她只能在心中默念:希望这位小姐不要像之前那些人一样,为了笼络那位少帅,落得个殒身无归的下场。
文昭走之前特意在凤梨园把《捻春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