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琛后来想起,变故的开始应该是十四岁那年南方发生的一场涝灾。
那是一场几十年未有的灾难,皇帝和众臣日夜不休地处理加急送来的文书,终于在灾情进一步扩大前找到了解决办法,在所有事情处理完之后,皇帝举办了一场寻常家宴,和自己的妃嫔孩子们在一起放松多日的劳累。
在家宴上,皇帝提起这次灾情,妃嫔们均是称赞皇帝爱民如子,彪炳其功绩,皇帝也忍不住自得起来,随口问了众皇子如何看待这次的灾情处理。
大家都等着太子先回话,景旸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突然意识到太子已经十六岁了,却还是小孩儿心性,耽于玩乐,他平时忙于政事,无暇顾及后宫种种,似乎连太子的教导培养也忽略了。
宴席上慢慢安静下来,景旸在这尴尬的氛围中羞愧地涨红了脸,皇后则小心地打量着皇帝的脸色,心里想着为太子找补的话。
就在这时,景琛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他先是赞颂了皇帝处理灾情的方法,又分析了这些做法的原因,甚至还提到了灾后要怎么处理流落的难民,怎么修复被毁的村庄;皇帝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对景琛说的话非常满意,还夸赞了景琛的母亲昭妃教子有方。
宴席间又谈笑起来,妃嫔们同皇帝聊着轻松的家常,只有皇后看着昭妃和景琛,心沉了下来。
之后,皇帝召见了太傅韩平钧,韩平钧对景琛赞赏有加,对太子景旸却不置可否。
韩平钧走后,皇帝进行了一番定夺,这次涝灾不仅让他看到了景琛的锋芒,也让他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处理灾情若要论功行赏,第一位就是宰相李普,此人是皇后的亲弟弟,才智出众也野心勃勃,能力卓越又背靠皇后,朝中不少人对他很是攀附;此次涝灾的治理他也是功不可没,使他威望更甚。
但身为臣子,李普却又有些太过显露野心了。
皇帝看到了他的野心,也看到了景旸的贪图玩乐,若是景旸长此以往,怕是会被李普利用,于是皇帝想要削一削李普的气势,也想给景旸敲敲警钟,于是明里暗里多次在景旸和皇后面前夸赞景琛,并且提拔劭平洲为西北大将军,手握最大的兵权。
而劭平洲与昭妃颇有渊源,这样一来,景旸与景琛分庭抗礼的局面就形成了。
那时的景琛心思单纯,并未从朝中局势的突然变动中意识到更多的东西,他不知道自己在那场家宴的随心举动招来了怎样的祸患。
自此之后,兄弟之间生出了嫌隙,少时针锋相对却也亲密无间的日子也就结束了。
“太子最近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他自己不好好读书出了丑总是怪你干什么?”
白奇为景琛打抱不平,自从那次家宴之后,每次家宴皇帝总会问一些理国之法,治世之道,点名要景旸与景琛回答,景旸虽然在皇后的责骂下加紧了学习,但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和景琛相比,每一次出丑后总会想方设法报复景琛来解气。
“母妃跟我说过,叫我不要太出风头。”景琛正和白奇坐在院子里下棋玩儿,心里却有些烦郁,“父皇问,我就说了,这怎么能叫出风头呢,难道我装作不知道吗?”
“就是,我看太子就是嫉妒你,下次他再找你麻烦,我帮你打回去!”
“哎你可别,再过半年我就有自己的府邸了,到时候我们搬出去就好了,现在还是别惹事。”
“切。。。”白奇很是不甘心,但也只能听景琛的话,“还要半年啊。。。”
“半年很快的,”景琛心里也对搬去自己的府邸很是向往,“不过就不能时常见到母妃了。”
“我们可以经常回来的。”白奇也很不愿意和昭妃分开。
“嗐,不说这个了,对了,邵将军给你来信了,一会带你去看。”
“好啊。”
白奇的母亲是昭妃的亲妹妹,嫁给了朝中一个小官,两人虽然生活平淡但也十分恩爱,然而在一次普通的出游中马车侧翻下了悬崖,夫妻二人双双殒命,只留下了不到三岁多白奇,昭妃便把白奇接到了身边扶养,尽心尽责像是亲生孩子。
邵平洲是白奇父亲的至交好友,因为常年在外征战,虽然十分关心白奇却不能在身边照看,所以昭妃把白奇接走后,邵平洲经常来信询问白奇的近况,白奇也常会写信给他,得知白奇在宫中生活很好,昭妃和景琛都对他颇为照顾,这位将军对景琛也多加喜爱了起来。
“这西北的nai糕真是不错。”白奇看完了邵平洲的信,对方还寄来了一大盒nai糕,用冰镇着,快马加鞭送回来,还很新鲜。
“确实好吃。”景琛也忍不住多吃了两块。
“要给十七送去一些吗?”白奇现在虽然看不惯景旸,但对景旸身边的十七还是十分有好感。
“送,这个他肯定喜欢。”说起十七,景琛的脸上都忍不住浮现出笑容。
十七这时正在演武场练武,两人在外面等了一阵儿,看师傅走了以后才进去。景旸由于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