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程健安回到家中,阿妈已经回来了,房屋禁闭着,隐约有阿妈模糊的呼噜声。
大厅的餐桌上又多了两个黑陶罐子,应该是蜂蜜……大晚上的,阿妈真的去蜂房采蜂蜜了么?为什么呢?
程健安本想看看那个黑陶罐子,但房内阿妈突然停止了呼噜声,又翻了个身,程健安怕被阿妈知道自己刚刚出去了,赶紧回房躺下。
他脱下外衫,躺在床上,似乎还能感觉到腿脚的酸软,但那节小指骨突然在胸口处微微发热起来,他躺着躺着,身体的酸软渐渐消失,像是躺在云端上,程健安睡沉过去。
他隐约的想着,原来寒郴那鬼的小指头,还有这种本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中午了。
郑冈站在他门口喊他和阿妈。
程健安揉了松软的眼睛,赶到门口,郑冈见到他就赶紧拉起他的胳膊:"你怎么睡到现在才醒!今天中午要选人做诱饵,你忘了吗!"
程健安总算清醒过来,郑冈拉着他就往前跑。
"你阿妈年纪太大了不适合去,郑娟姐腿瘸了也不适合,村长夫人说算了,只要村里年纪18-30的男人过去选当诱饵,现在所有人都过去了,只差你和我了。"
跑着跑着,程健安胸口一串白色的东西恍到了郑冈的眼睛。
郑冈皱眉看着程健安胸口那一节骨头,语气突然古怪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程健安心下一惊,赶紧将那串指骨绳放进衣服里面去:"没什么东西,阿妈给我护平安的……"
郑冈面色更是古怪:"只听说拿红绳玉石保平安的,从来没听说拿黑绳子保平安的……"
"我阿妈拿的东西还能有什么问题,你不要管了。"程健安说道,他不希望郑冈知道自己跟寒郴那鬼的瓜葛……
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相信寒郴的话的,这指骨绳看起来也很Yin暗,早该丢了。
而且那鬼是厉鬼,一开始就说要杀了他,挥挥手就能把人弄死,理性来讲他的话可信度极低,但不知道为什么,程健安就是觉得他没有骗自己。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要保护他,就算是阿妈也没有,而现在为止,他竟然觉得阿妈都不可信了……
村长昨夜就已经下葬了,此刻村长夫人捧着肚子坐在大厅里,福子竟然站在她旁边像是听她的话一样。
程健安不喜欢那个叫福子的,就站远了一些。
果然只剩他和郑冈没来了,等他们到了以后,全村一共十五个年青男子都聚集到此处,刘裁缝和张玉也在这里。
刘夫人看了大家一眼,从福子手里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才缓缓地说道:"鬼窟村,是一百年前就有的,那时我们的祖先为了躲避战乱,聚集一群年轻力量在这里为我们开荒种地打拼出一片天地来,但是这地方实在是不吉利,此处亡魂极多,Yin气重。"
"我们祖先为了活下去,以村外那块黑石头和鬼怪划分了楚河汉街,鬼怪不许外面那些官兵匪徒找我们,我们也不出去,就这样故步自封了整整一百年,在这一百年以来都不得不受制于村外那群鬼怪的管制,出去也要条件,进来也要条件,每晚还要守夜,如果要办什么事情,还要向那鬼王祭祀活人,我们人类竟然要向鬼低头,你们说,这是什么道理!"
刘夫人慢慢站起来,眼中含泪:"现在那鬼越来越猖狂,竟然在我们村里肆意杀人,还一连杀了四五个人,连着我丈夫……也一起死去了……"说着说着,她呜咽起来。
众人赶紧安慰那刘夫人,程健安却皱起眉头。
刘夫人哭了一会儿,又试着眼泪说道:"我之前听出去了的人传信回来,说外面现在战乱已经平复了,新政府修了桥修了路,现在登记户口还能有田地房子,左右这村子也待不下去了,我们不如一起逃出去算了,而我,如今怀胎六月,实在是不想在这个地方生下孩子,我想给我的孩子一个更好的地方生活!你们难道不想过好日子吗!"
"今天有郑娟的事,明天就有李娟、张娟,唐娟……我们总不能靠卖女人过活吧!"
众人都附和,都觉得刘夫人说的很有道理。
张玉望向刘夫人:"可我们……怎么跟鬼对抗呢?"
刘夫人微微一笑:"论打架,我们自然打不过他,可是凭脑子,我们自然能斗得过他。"
刘夫人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小的匕首出来:"这是我们村长代代传下来的桃木剑,以狗血浸润,柄上缠了柳条,虽然不能把鬼王杀了,但是可以暂时制住他,只要制住了鬼王,我们再带着桃木符,其他的小鬼就伤不了我们。"
"那我们,怎么接近鬼王呢?"
"以祭祀的名义。"刘夫人说。
程健安眼睛一眨,他唇角突然紧抿。
刘夫人的眼睛从左到右扫了一遍,然后说道:"我们就向鬼王假意认错,说郑娟的事是我们不好,我们向他求饶,给他献上祭品,求他保佑我们,我们就能把诱饵推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