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沈chao没在港城呆多久,下一周便回到了S城。
他出发的时候,楚悦还没回来。郑伯前一晚给小少爷通过电话,那边只道了声好,祝沈先生一路顺风。郑伯挂掉电话,眉心微蹙,这时倒是觉得小少爷气性有点大了,不懂轻重。
小孩子不晓事,十四五岁的年纪刚没了至亲的人,于情于理都该主动亲近沈chao。周伯照顾沈家这群富家子,见惯了为权为钱,或慈爱或残忍的亲子相处之道。倒是忘了普通少年人的随性,他叹了口气,让厨房切个果盘亲自送上楼。
总得说一声的,郑伯讲明日有个竞赛,楚悦不好请假。这个理由是做背调时附赠的无用信息,楚悦压根没提,郑伯多费了点心思。沈chao不以为意,随意点了点头,他特意抽空回的港城见人,这几天会议和邮件毫无中断。
“比赛重要。” 他应了句,之后就吩咐管家其他事项。说到最后,沈chao心思一动,还是改变了原先安排:“郑叔先不用跟着我,在这里留多几天。你也好久没见孙女了吧。”
郑伯有些诧异,应了声好。
沈chao回S城后就和同样刚落地的周岁碰了头,两人去熟悉的私房粤菜馆吃饭。菜还没上全,红酒下去三分之二。主要是周岁在喝,沈chao抿着杯中那两口,死活不见底。
周岁知道沈chao的毛病,养生养胃,不吃到六分饱垫肚子,不尽性喝。他不在意,自顾自喝,喝到脖颈泛红,沈chao瞥了周岁一眼:“怎么回事,J国的事不顺利?”
周岁摇摇头,他只是上脸,神智很清晰。自家的糟心事不方便对外多说,但对着沈chao,周岁可以稍微透露几句:“明天娱乐报说不定就上头条了。老爷子雄风不减当年。”
沈chao皱眉,想起回港城前确实听过几句荒诞流言。周家不比沈家,周老爷子的子女资质平平,窝里斗了几十年,熬到孙辈好不容易出个周岁,还算亮眼。但周老爷子心狠,也矍铄,放不开权势,养的蛊便只能延续。周岁就在大学前跟了祖父几年,几年的时间抵不过后面吃的苦头。沈chao是同周岁一起长大一起在商场折腾的,港城世家也就他俩把市场中心搬到岛屿以外。沈家没周家复杂,或者说沈chao在的沈家,不可能成为他的后顾之忧,而周岁近几年来屡屡因为岛外扩张的事遭到质疑。
这个时候来一个颇受老爷子喜爱的幺叔……
周岁看着沈chao明显不悦的模样“噗嗤”了一声,他晃着酒杯笑道:“不过是还在读大学的后生仔,沈总这么担心,也太看不起我了。”说得好像一直在喝闷酒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沈chao懒得理会,夹了一筷子周岁最讨厌的海参到这人碗里。
是让自己闭嘴的意思,周岁倒重新起了兴致,决定扒拉下沈chao:“所以你儿子长得怎么样?你还没给我看过照片呢?什么时候把他带我这认认人,我封个大利是啊!”自那天沈chao含糊地说了句楚悦顺眼后,周岁就心心念念着便宜侄子长得有多好看,毕竟自己这发小有多挑剔他是清楚的。
“像他妈。”沈chao依旧说了句废话,他还念着周岁的事,因而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少爷微妙地对在外面野蛮生长又半路认祖归宗的麻烦一视同仁:“没什么教养,不懂事。”
这话可不像之前说的一样了,周岁仔细揣摩了下沈chao的神色,没觉出太明显的厌恶,倒像先入为主的想法被推翻后不虞。无伤大雅,吃了小瘪。周岁笑了,给沈chao添酒,“干杯干杯,我可不管,下个月我要看到大侄子。”
沈chao轻嗤:“少不了你的见面礼。”
便宜大侄子此时刚从校门口出来,港城正值炎夏,阳光透过枝桠绿叶如碎金般点缀于他身上。楚悦眯起眼,看到停在马路另一边的黑色SUV,想了几秒还是走过去。
郑伯,他打了声招呼,爬上了后座。书包被拎到怀里,是乖巧又警惕的姿态。郑伯笑眯眯地叫了声悦少,把盛着绿豆老鸽汤的保温壶递给楚悦,让人快点喝。
这是两人第三次见面,谁也没提楚悦私自逃回去后那几日过得如何,仿佛楚悦今天是从沈家大宅出发去的考场,消失的也仅仅是比赛的这几小时。郑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少爷聊天,被抓住的少年人毫无沮丧或是不愤之意,楚悦在沈家人眼皮底下总归是安顺的,有问必答,有着最安全的礼貌。
但郑家辉总觉得怪,楚悦之前的抵抗他不觉得怪,面对面时这幅听话模样倒让他心生疑惑,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原因。直到郑管家意识到楚悦站在大门前等了他好一会儿,少年弯而无甚笑意的眼睛告诉了他答案:楚悦的乖巧是没有图谋的,他并非出于讨好或是害怕,楚悦只是想省事。他不在意,因此应付地得心应手。
郑伯皱眉,颇觉无奈。
是夏,楚悦回到沈家,无对外公布。
是夏,周泛回到周家,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