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闹铃响的时候,短粗灰色的时针不过刚指到六的位置。
不比智能手机轻柔缓和的音调,老式闹钟音色沉闷,所以听起来感觉特实在。
宋希白伸出手,因困倦动作仿佛都被拉长放慢,纤细的手臂越过床与一旁nai白色木柜的漫长距离。
摸索了一会儿,手指终于接触到冰凉的钟身,轻车熟路将这个吵哄哄、打扰他睡觉的罪魁祸首一把拍掉。
直到左边深灰色闹钟再次响起,纵使宋希白心里一百个不愿也必须得起身了——六点半是他能从公寓赶到公司上班不迟到的极限时间。
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迫使自己赶快清醒,坐起身,以五指作梳飞快地理了理头发,穿上拖鞋出去公共区洗漱。
这个时间点他的隔壁邻里租客们大多还没有起床,所以其实在一定程度上算是方便了他。
在这里的住户大多没什么学历,或者有些就是一些刚毕业不久一穷二白的大学生,来大城市里讨生活很不容易,工作辛苦,加班熬夜到很晚才能休息。
这些房子太老旧了,但他还是不敢开灯,光线进到遮蔽不太完全的门缝可能会很刺眼,搅扰人休息。
他站在镜子前看到自己的模样——
说不出来的普通,不太突出的身高,并不英挺的模样,反而按照有些喜欢恶搞的同事的话来说就是还有些女气。
他今年已经27岁了,没什么成就,也没有别的什么欲望或者想法,拥有一份从大学毕业后开始在做的工作,一直做了五年,一直没有换。
耷拉着拖鞋从外面走进来,把前一天准备好的早餐从冰箱拿出来加热。
大概他坐在桌前开始吃早餐的时候,房间外面才陆续有了声响。
这是一栋六层的旧公寓,并不很大,有些地方需要跟人共用,比如说洗手间和晾衣处,原本连厨房都避不可避,但这让他真的很不习惯,在和房东协商了之后,终于还是如愿在他房间靠阳台的位置上开辟出了一块地方,简单安装了灶台和油烟机。
要问他为什么即便如此也不换一个居住环境,原因其实很简单。
一来是他生性不喜欢变动,就像xue居动物一样,不轻易改变。二来,像这种寸土寸金的大城市,就算他的月薪小一万,但要是在其他地方租个房起码半个月白干,而且他还是经人介绍才找到这里。
一般人根本租不到,至少要花他两倍有余的价格才能来,所以被投诉的时候他立马给人道歉了去,诚惶诚恐,但也因为这件事情还算交到了一对朋友,误打误撞的,给他平淡的生活里添了一点人情味。
“希哥,早啊。”
向他打招呼林筱筱和苏纪年就是他们这栋公寓里那类很典型的普通高校里毕业生,当然,他俩也就是前面说到的投诉他的主人公们。
一个巴掌拍不响,要说起缘由,主要还是当时这顶楼就他一个人住,久了,习惯了,所以饶是房东先生先前已经跟他提过他现在住的这一区最近几天会有人搬上来这件事情,他还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给直接按上了,另外,两个人搬上来一连几天都没什么动静,宋希白也就一直延续他的惯例,直到那天直接被房东叫过去。
他实在不喜欢与别人有过多的交流,他性格木讷,迟钝,所以被约谈的时候他莫名觉得紧张,尤其在面对房东先生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出了好多汗。
似曾相识的场景总是能勾起人无限的回忆,所以等房东和他说明了情况,他二话没说就答应道歉,实际上也没那么严重,只是他实在不想再有什么事非。
就在十年前,他还在上高二的时候,也是这样,警察到他家把他带回警局,双手铐上盘问他关于为什么父母双双殒命家中的事。
明明他才不可能是凶手,可是警察们那样问话,还有邻里一些流言……就好像他这个间接受害者居然可能成了“施害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奇葩的事情,他知道他的父母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十几年的婚姻形同虚设,若不是为了争那一点财产两个人早就离婚了,两相猜忌,彼此在彼此的饭菜里下了毒药,等他周末放学回到家就是看到两人口角流血毒发身亡冰凉的尸体……
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东西已经被淡忘,他本人也已经并不太在意,但是那种被怀疑的眼神和情感一直还在他的心里扯出丝丝缕缕缠绕弯曲的异样。
最后她到市场里去买了一些水果送到对面,俗话不是说,“不打不相识”,去了后也大概了解了对方的情况。
两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想创业,第一笔钱投进去打了水漂,为了节省生活成本才来的这里,而他正巧赶上两人情绪低落、失控的时候,触了霉头……
他看出来女生的性格可能要暴躁一点,但像这个苏纪年性情就比较温和而且很会沟通,所以一男一女的性格也还算互补。
也自从因为有了上一次的交集,有时候小情侣两人回得晚了甚至会上他家蹭顿饭,宋希白看见了他们,回笑了笑,“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