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宇寰的枪口往下移,又一枪打在池野的腿上。池野瘫倒在地。
“疯狗,喜欢我的欢迎仪式吗?”
池野遍体鳞伤,血流成河地半跪着,然而面上依然神色自若,波澜不惊地迎视着他的枪口。
“小柯,我把其他人遣散,就是想跟你叙叙旧。”
一字一句,言辞恳挚,惟妙惟肖。
柯宇寰心中冷笑,枪口纹丝不动。
“我们没什么旧好叙的。”
池野从容不迫地解开了扣子,然后柯宇寰看到他的胸膛处,竟然连着一个炸弹,红点一明一暗地闪烁着。
柯宇寰瞳孔一缩,满脸震惊。
“只要我的心跳停止,你就会给我陪葬。”
柯宇寰啐了一口。这个疯子,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行走江湖,当然需要个孤注一掷的护身符。”池野竟然还幽默地笑了一下,就像老友聊天那样轻松熟稔,他擦去嘴边的血,捂着伤口艰难地站起来。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聊。”
行人纷乱的脚步由远及近。为了不引起动乱,柯宇寰暂时收起枪,从长计议。
两人回到池野的越野车上。池野沉默地包扎伤口,柯宇寰一丝不苟全神贯注地检查过车上每一处,确定没有可疑的暗器炸弹后才放心。
他可不想还没有痛痛快快光明正大地打一架,先被他不明不白地暗算死了。
池野拿起车前座的半瓶酒,泼到伤口上消毒,疼得直抽冷气。他问柯宇寰:“有烟吗?太疼了。”
柯宇寰眼皮都没抬:“没有。”
池野碰了壁,也不再自讨没趣,边包扎边兀自跟他闲聊:“你和你的...”他顿了顿,不知该怎么形容,“先生怎么样?”
柯宇寰剜了他一眼,接触到他不耐的目光,他也识趣地停止了叙旧。
“接下来我只问你,你只用回答是或者不是。”
池野刚想说话,柯宇寰的枪口抵住他:“我可以不杀你,但我有一万种方法弄残你。”
池野只得仰靠在座椅上,点点头。
“你杀老大,是不是君晓指使的?”
池野摇了摇头。
柯宇寰语气骤冷:“第一个问题你就在骗我。”
池野面不改色,一副舍身忘死的无谓模样。
意识到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柯宇寰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带了戏谑:“是不是不管她做什么你都会爱她?哪怕她跟别的男人上床?”
此话一出,池野目光一沉,眼中燃起了几簇愠色。
柯宇寰变本加厉,刀刀见血字字诛心:“布莱恩床上功夫很好。被他上过的妞都欲仙欲死,要死要活。”
池野脸上血色尽失,他眼底幽暗火苗愈燃愈烈,死死地暽着柯宇寰,对峙几秒后,蓦地笑出了声。
“我的演技是不是吓到你了?很像失恋的情种吧?”
池野眉眼弯弯,粲然大笑,双臂慵懒地搭在椅背上,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荒腔走板的模样。
柯宇寰暗恼,早知道这人就是个疯子,跟他好言好语演戏干吗。
池野凝了他半晌,笑容渐渐敛下,沉下声音:“小柯。”
柯宇寰一抬眼,他的笑容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肃杀的凝重:“你要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他的嬉笑无主喜怒无常让柯宇寰捉摸不透,因而还是带着戒备的警惕:“你是怕我跟你争权夺位?”
随即,他明了过来:“哦,你是怕我伤害你的女人。”
池野低头沉yin,讳莫如深:“过去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是你和你先生还是别再参与到现在的纷争中了。”
他的态度让柯宇寰确定,幕后主使就是君晓。
自从五年前他去洛杉矶执行任务,结识了那个宿命般的女人,有了牵绊,也没了自尊。每天魂不守舍地望着她,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趋之若鹜,奉为圭臬。满心思男欢女爱,满脑子越俎代庖。
他不齿,也恨铁不成钢。
以前在组织,池野虽离经叛道荒诞不经,性格乖张暴戾,但也算有原则,爱憎分明,光明磊落。因而他们珠联璧合,也算惺惺相惜。
现在,那女人几句话把他哄得晕头转向,是非不分,色迷心窍。那婊子绝非善类,他和她纠缠不休,下场多半和老大一样。
可他身在局中,执迷不悟。
“疯狗。”柯宇寰微微欺近池野,按住了他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这是他重逢之后第一次叫他,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如果你站在她那边,那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
他既是下最后通牒,也是忠心提醒。
扔下这句话,柯宇寰就甩上车门,迎着朝阳离去,再没回头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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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烟和干冰的雾气弥漫在私人会所里,五颜六色的效果灯光怪陆离,宽敞的桌子上空酒瓶、烟头、散乱的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