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殿前失仪之后皇上已经几日没有再召见过张邀月,那翩翩佳人就在寝宫望着垂倒的兰花思索。白衣也换成了昭仪应有的宫袍,水蓝的烟罗纱用五色金丝绣出水中望月,一根镶金玲步摇插在她的发间,娇俏的容貌被愁丝覆盖。
“娘娘。”落月从信鸽的白爪上取出竹信,又四周打量关了门窗。她是随着张邀月一起入宫的办事更为机敏,来回排查才放心。
张邀月应声素手拽下兰花垂死的花朵,接过那信件又把兰花递给落月吩咐道:“制成花签,皇上喜欢。”
“娘娘可真是爱惨了皇上。”
落月笑出声,调笑着自家主子,在被张邀月羞斥出宫后张邀月才恢复那张冰冷的俏脸已不见刚才的愁苦,随意看了其中的内容就把信件销毁。满脑子都是几日后的大婚之日,今生今世她也无福享受这红衣嫁娶了。
爱吗?她自己也说不明,比起这些情情爱爱她倒喜欢把握在手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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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邀月起了性子着人吩咐要去御花园逛逛免了轿撵落月搀扶她出去,刚踏出宫门她就发觉宫中好似变了模样,遍地张灯结彩,红布霓裳,所有人都在等帝王大婚来临。就沿着那条长而无尽的宫阆,默默走着,默默承受路过宫人的行礼,觉得世间渺茫。
“娘娘娘娘,御花园到了。奴婢看前面那人好似长公主,可要上前去问安?”落月提醒着走神的张邀月,那万多牡丹花丛中有一簇人影极为明显,不远处还站着几名持剑宫嫔守卫在身旁。
张邀月自知自己与他长的几分相似,对这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姑母充满好奇,又知她不是什么善茬几经犹豫还是决心走上前去,走过万般花丛朝着姑母方向行了拘礼:“长公主万福金安。”
宋霜骅凛冽的丹凤眼不屑地扫过那张脸虽是心中不爽也强忍性子,给身旁之人传了眼神。那人聪慧对视一眼就知她的意思,自顾自地走到还未起来的张邀月面前扬起她的侧脸就是一巴掌,那透白的小脸立刻涨红骂道:“哪来的奴婢敢扰公主清净!”
“你这人怎么偏得这般无礼!”落月见自家小主受辱也不管面前那人何等尊贵大声叫唤着为小主不服。这小宫嫔气恼间两团发髻还在不时轻抖着煞是可爱,也让宋霜骅注意到,将那人退开勾起她的下巴直视:“你这丫头倒是个苗子。”
落月被那张风雨无常的脸吓得不敢动弹小脸煞白,明明是个一等一的美人为何身上发出极寒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后怕心寒。
“正好官ji空缺,你这丫头肯定会受喜欢,你今日就去报道。”宋霜骅甩开她的脸在下人递来的丝帕上擦手,面不留情的就要着人押着她去。落月被人架着慌了心神扯着喊:“娘娘!娘娘!”
“公主!”张邀月放低了更多姿态,为着落月求情道:“求公主大发善心。落月自小是臣妾的姐妹,臣妾没她在身旁会时时心慌。”
宋霜骅刚想走就被张邀月喊住,在见到那张几分相象的脸才觉得眼熟。张家…不就是满门抄斩女子从ji的那户吗。
“你是张氏那家的?”
“回公主的话,臣妾刚脱了贱籍,已经与张氏毫无瓜葛。”
“哼,虚荣的下贱之人。”宋霜骅直接凑到了张邀月的耳旁用着只有二人的声音说道:“小皇帝的滋味怎么样?定是把你伺候的舒服吧。肆意在你身上发泄本宫带给她的痛苦,成为本宫的替身,你心甘情愿吗?”
一语说中她心中痛事,暗自倒吸口凉气,没有反驳的余地,因为宋霜骅说的皆是事实。如果不是这张脸她还在乐坊孤苦终老,如果不是这张脸她也不会受尽折磨。仍是顶着笑脸回她:“劳烦公主挂念,臣妾只想安分守己与落月守在宫中即可。”
“你最好安分守己,别在那小皇帝耳边扇什么风。不然,本宫要你明白,就算是在小皇帝怀中本宫也能取你项上人头。天不收你,本宫代劳。”她话念的干脆,令下人停手留这可怜的一对主仆盯着她的背影离去。
张邀月轻叹一声扶起倒地的落月,毅然决然撕去了方才被她踩在脚底的裙摆,她还不满足于此,至少只要有这姑母在的一天,她就不会只留在这昭仪的位置上安然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