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热舞
陆初见话题一转:“之前在餐厅遇到的那个人,是谁?”
程炎。
邢言的不得不回忆起那些残忍的过往。
他第一次见到程炎的时候,程炎还是个少年。昏暗充斥着烟酒味道的夜店里,程炎被人按在地上,一拳一拳砸在脸上,少年淡蓝色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脸颊高高肿起,鼻血流的到处都是,一只眼睛肿得已经睁不开了,青紫色遍布肌肤。断掉的手臂被人踩在脚底,少年蜷缩的身体犹如颤抖筛糠,胸口剧烈起伏。
打人者嘴里一边骂着一边动手:“死崽子,荆老板是给你面子才看得上你,不知好歹的东西,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在这装清高?找死!”
邢言那时的名字叫俞武,道上给他面子的都叫他一声武哥。
邢言坐在角落里,将少年被打的事情从头看到了尾,他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终于,穿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抖了抖手上的烟灰,一言不发,起身准备离开。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级,黑色的头发向后梳起,一丝不苟。穿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指尖夹着一根中华,呛人的烟味弥散在俞武的鼻尖。荆宫延,邢言的目标人物之一。
荆宫延面无表情,向外走去,甚至没有给地上的少年一个怜悯的眼神。人群纷纷起身,跟着荆老板鱼贯向外走。
此时嘈杂的夜店里骤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个被吓得够呛小孩哆哆嗦嗦躲在暗处。俞武这人看起来一身匪气,一把干草一般枯黄的头发,消瘦的脸颊,Yin鸷的目光,凡是经过他身边的都会感到一阵寒意。
而这样一个人,竟然弯腰伸手,将那个孩子扶了起来。
程炎虽然身体上疼,可是唯有那丁点自尊,被他死死守护住了。
本来夜场这个地方就是这样,要么出卖rou体,要么出卖灵魂。程炎一个家道中落的前公子哥,心里还抱有那么一丝丝侥幸,守着那一点傲骨,不愿委身与人。然而换来的,只有更惨烈的结果。
邢言将他扶了出了夜店,叫了一辆车,将人塞上车,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沓钱,塞在少年的衣袋里,对着司机说:“师傅,去市二院。”
将人送走之后,邢言久久驻足在黑暗中,看那盏红色的后车灯渐渐融入黑夜,才转身离开。
再后来,他见到程炎的时候,少年已磨碎了傲骨,脱去了一身青涩,完完全全成为了深渊中的一体。
邢言知道,那深渊,是如何一步步蚕食少年的。自尊、傲骨、尊严在那些人面前,都可以碾碎,不服气?打到你服气,拆了你的骨头,践踏你的尊严,腐蚀你的灵魂,一步一步将你推入深渊,直到你的灵魂也被染黑,成为深渊的一部分。
程炎跟了荆宫延,日子是好过了许多。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凄惨了,但是依旧被人瞧不起。荆老板手下的人虽然不敢当着老大的面子欺负他,但是背地里,爬床的、小白脸、小情儿、卖屁股,什么难听,什么往脸上砸。
只有邢言,话不多,从不背后说他。
程炎一直记得邢言救过他一命,如果当时不是邢言送他上车去了医院,那只手可能就废了。
再后来,忽然有一天,荆老板倒台进去了。程炎天真的以为,自己终于自由了。
被折断双翼的金丝雀,从一个牢笼里逃出来,不过是进了一个更大的牢笼而已。
荆老板进去以后,他弟弟荆瞿佑全面接受了他所有的生意,甚至包括他所有的人。荆瞿佑这个人比他哥哥更残忍,更暴力。此人犹如的狡猾的眼镜蛇,即使盘踞在危险的边缘总能脱身而去。那时邢言的主要目标并不是荆家兄弟,而是另有其人。因此他对程炎后来的下落并不是很清楚,他原先以为荆宫延倒台以后,程炎应该会想办法脱身,只是世事难料……
如果程炎后来跟了荆瞿佑,那么现在想弄死邢言的人,很明显就是他了。毕竟自己的哥哥被邢言弄了进去,最后邢言卧底的身份也暴露了。
当时大老板倒台,荆瞿佑应该是逃去了国外,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而那天他和程炎重逢,程炎的脸色非常苍白,当时程炎手上拿着烟,抖得和帕金森一样问:“武哥,你真的是警察?你是警察吗?”
邢言:“是,他们后来不都查出来了吗?追了老子那么久,也没弄死我。”
程炎:“武哥,你快走,快躲起来!荆瞿佑回来了!他会给他哥报仇的,一定会来找你的!”
邢言:“谢了兄弟,我知道,从我做这一行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正好,我也想找他好好算算账。”
程炎脸色更苍白了:“武哥,我……你听我说,荆瞿佑那人和他哥不一样,他是个疯子!你一定要小心!”
邢言:“谢谢你,我懂。”
程炎不敢说太多,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他飞快和邢言交换了号码道:“武哥,我会帮你的,有什么情况,我告诉你!”
邢言:“你自己小心,注意自己的安危。”
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