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下雨了。
这场夏天的雨来的是突如其来,早上还是晴空万里的晴朗日照,到了傍晚那层卷堆积的灰黑雨云便汇聚成一团Yin暗,隐隐可见几丝流动白光的霹雳雷霆在其中涌动,极具令人胆颤的巨大压迫感。季晨下班的时候运气不好,刚巧碰上迎头盖面的暴雨。
那豆粒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从高空落下,打在干燥水泥地面上便是一个雨点一片shi,不久更是声势浩大地聚众一同袭击着行色匆匆的路人。没有备伞习惯的季晨也是狼狈不堪,步伐凌乱地躲闪着跑进公司附近的通勤枢纽地铁站,用自带NFC功能的手机充当钱包刷卡进了地铁闸门,站在安全距离警戒的黄线之后等待着下一班自己归家的地铁到来。
所幸等待时间不长,季晨便挤进了下班时分人chao涌动的地铁里。
像是往常一样,季晨找到一个方便倚靠的位置便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右手从屏幕底端上滑,触发息屏手势功能点亮某族独特的对称式全面屏屏幕,手指却停住了没有继续动作,任由屏幕亮着。他望见站得离自己有一定距离的青年,熟悉的清秀面容,鸦羽似的墨发发尖同样挂着透明细小的水珠,望向地铁车厢外呼啸而过的单调光影的眼神是茫茫的,好像有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心事,青春在他被雨水打shi的白衬衫上显露无遗,柔软的发旋随着地铁行进的些微起伏泛起一圈小小的波澜。
其实这不是季晨第一次遇到他,也不是第二次,第三次。季晨总能在周五下班坐三号线的时候恰好遇到青年,似乎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季晨偶尔也会猜想在之前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是否两人曾经距离的很近,是否他的惊鸿一瞥也会路过自己。这只是一种对现实事件的隐约衍生,具体的复杂心绪连季晨自己都不太能够看透其中的奥秘。
有时候青年是闭着眼睛静静靠着地铁被空调冷风吹拂的冰冷墙壁,那张标准美人的Jing致脸蛋上挂着少许青年人专属的莫名冷漠。也有时候像是许多许多平常的人,掏出手机默默地在属于自己的虚拟天空翱翔着,不会分心在意外界的变化。还有的时候会像这样,目光呆呆地望向地铁外面的世界,像是在沉默地对人生提出质疑,试图弄清一切的联系与生命起始的根源。
季晨很喜欢他,并且会悄悄地观察他。他的年龄看上去不超过二十二岁,应该是在坐落在这条贯穿A城北木区的地铁沿线玉缘大学求学的大学生,或许还是与季晨当年同样的工商管理专业。季晨已经三十三岁,不再算是年轻了,以前在校园里陆陆续续谈过几个女友,但即使是关系最近的一个最后也没能真正走进他的心里。而季晨的家里对他的恋爱一向是比较开明的,没有像许多季晨同年人的家长那般颇多令人心烦的催促与强制相亲。季晨对这点感到庆幸,随着岁数的增长他也慢慢察觉到自己的性向或许是属于小众的,美貌的同性相比异性更能够吸引他目光的停驻。
青年一双形状狭长的眼睛尤为漂亮,漆黑澄澈的眼睛反射着在他的头顶地铁亮如白昼的照明灯光焰,像是两颗闪耀着璀璨光芒的星辰,翕动间如同蝴蝶羽翼轻舞的睫毛极长而又凌乱疯长,睫毛间投射的光影宛如流动的妍丽光彩,浮动着无言的情感。
“【XX站】已到达,请到站乘客有序走出......”
恍然间季晨已经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他低下头收起握在手里还未动过桌面的手机,沉默地与站立在一侧窗边表情茫茫的青年擦肩而过。
外面倾盆而下的雨水比之先前进地铁站之前还要多上许多,季晨都要怀疑这是否是自然神明的泪水,否则怎会如此之繁多、如此之密集、如此之活跃。从天而降的雨水水滴调皮地从季晨的头顶发丝间蹦跶到他早已看不清楚前进道路的shi润镜片上,汇聚成一大滴顺着近视镜片向内凹陷的弧度缓缓下滑。季晨只好把眼镜取下,用沾染雨水的手指粗暴地将部分雨水驱赶到镜片边缘,再戴回不算挺直的鼻梁。这也只是一番徒劳的举动,不到片刻功夫竟又是恢复原状的模糊。
实在是拿这群自然元素的小Jing灵没什么办法,季晨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在手机先前出地铁站的时候已经被他放在防水提包里,否则机身进水对他而言又是一大损失。在铺天盖地的连绵雨水中行走着,季晨忽地想起同坐一班地铁不知姓名的青年带着一丝冷漠的Jing致容颜,被雨水打shi的整张平凡普通带着岁月沧桑的脸庞露出一个淡淡的温柔笑脸。
头脑里一个怪异而绚丽的念头像是一朵烟花在一片沉寂之中猛然炸开,绽放出五颜六色缤纷多彩的光焰彩片,淹没了季晨的理智。他将右手提着的办公包切换到左手,轻轻抬起自己当下空闲着的右手,把它像是对待一个美艳多姿的舞伴一般微微地环抱着提着办公包的左手,脚下的原本平静的步伐也踏出一大步,在雨中旋转着踩出隐约属于双人舞蹈的舞步。舞姿是未经过专业训练的粗糙呆板,却带着一往情深的专注。他像是诞生于雨水之中,不费多少人工自然而然地与漫天雨幕融为一体。
外边下着暴雨,没有多少闲人会从一朵朵或是橙红或是海蓝的蘑菇似的半弧形雨伞下向外张望,他们只